“我沒帶手表嘛。”

“現在你算是帶了。”

蔣完全不給臺階下。

葉文倩聽著，卻也沒有翻臉，只柳眉微挑，不置可否的模樣。

末了，這對峙持續了半分鐘不到，終歸還是葉小姐溫文，不再與人爭執。

只笑著回舒沅一眼，遞來一張鎏金名片、又存了電話，隨即便擺手示意兩人自便，扭頭離開。

“……進來吧。”

不知是不是舒沅的錯覺，僵滯的空氣，在葉文倩轉的瞬間便開始回暖。

蔣扔下這一句，也不等回應，便徑直轉走進辦公室——當然，除了順手給按住門之外，看背影，看起來實在仍不好接近得很。

*

蔣一進辦公室，馬不停蹄便把葉文倩用過的茶杯扔進垃圾桶。

不止于此，他看著十足潔癖，不知是不是也討厭充斥辦公室的那子香水味，蹙的眉頭就沒松開過，末了，索直接喊來方忍，外噴了一遍空氣清新劑才罷休。

舒沅：“……”

這陣仗之大，如果不是確實“吃過瓜”，也知道這兩人從前還有過一段訂婚往事，實在很難不把他們認作見面就眼紅的仇人。

一番折騰過后，理完所有跟葉大小姐有關的痕跡。

蔣重新落座，吩咐方忍泡來兩杯咖啡，他們的談話復才真正步正軌——

“在復旦教書教得怎麼樣？”

“……啊？”

舒沅早早做好準備，要開始自我介紹，實在沒想到迎面第一問，是這麼個類似寒暄的松快話題，一時間委實有些狀況外。

面前的蔣，好像也和剛才門外氣勢人的青年判若兩人。

“你不是現在在復旦做大學老師嗎。”

說話間，雙手疊，“金字塔尖”輕抵鼻翼，眼神輕飄飄掠過，像是在看后頭名畫，也像是在看旁邊茶杯，偏就沒怎麼看，末了，他又重復了一遍，這次問得更些：“待遇還可以？”

“還、還可以。各種待遇都好的。”

“力大不大？”

“就……還好，只是年輕老師需要一邊上課一邊趕發刊的CPI，時間有點張，整不是太忙的。”

“所以還是得住學校宿舍，天天泡圖書館？”

“……”

你擱這做人口普查還是問卷調查呢？

明明舒沅剛才心里還張到揪一團。

被他劈頭蓋臉、這麼拉家常似的幾句問下來，一時間竟恍惚不知在何，眼里不知不覺帶了幾分質疑彩。

頓了頓，角，還是忍不住抬眼看他。

“是，住宿舍，泡圖書館。那個，蔣……不是，蔣總，我們……要不要聊聊書的事？”

“哦，對——書。”

“……”

原來他比還狀況外，像是突然被人提醒，才想起這一遭。

說話間，視線掃向自己在手肘下的幾張A4紙，不著痕跡地往文件堆里塞塞藏藏。

塞到一半，正好看到那紙頁右上角，某張喜氣的大頭照，卻不由一停，又像是確認似的，重新抬頭看了一眼。

舒沅：？？

本就心提到嗓子眼，自然把他作盡收眼底，那照片也不巧，正好看得明明白白。

尤其自己那悉的胖胖圓臉，想也知道，對面八是在想是不是本人，變化怎麼能這麼大，說不準還要聯想起高中時候的各種蠢事……

一時間，簡直頭皮發麻。

甚至搶在腦子前頭，對著人稀里糊涂就說了句：“我瘦了多的。”

“大學的時候？”

“呃，差不多吧，就是高中畢業以后，沒有高中那麼張，吃也沒吃得那麼多，慢慢慢慢就瘦下來了……”舒沅說著，輕咳兩聲，從文件袋里出自己帶來的“更新版”個人履歷，輕輕推到對面，“所以還是看這份吧，昨天我拿錯了。”

蔣聞聲低頭。

這頁嶄新的履歷，和自己昨天給葉文華“上完課”要走時、偶然一眼掃到的全然不同，滿滿當當的榮譽和著作摘錄，在同齡人里顯然拔尖。右上角的大頭照，也不再是他悉的圓圓臉，相反，描了淡妝，眼神清亮，著白白凈凈的清瘦書卷氣。

是了。

的變化的確足稱改頭換面。

時間和社會的磨礪，足夠一個褪去昔日的青，沉悶，怯，如同真正破繭。

也因此，他昨天甚至沒能一眼認出，只以為又到哪個不長眼尋求偶遇飛上枝頭的“小麻雀”，上演偶像劇里才有的灰姑娘節。

“蔣總？”

舒沅的手指悄悄了，打斷他的不覺出神。

見他抬頭，又飛快收手，沖他出一個頗職業化的笑容——就是這樣，不會哭的小孩也不會敘舊。

對而言，最好的靠近，或許只有一個充分能說服的由頭，一個借口，一份工作。

“不用我蔣總。”

蔣的視線從張到微微發抖、相扣的雙手上挪開。

隨即有些生疏的擺了擺手——平素不常用這樣親和的姿態，用起來難免有些別扭，好在他聰明，也很快調整過來，給自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剛才問你那些，也是想拉近一點距離，要是你都把我當領導，寫書不是就有很多限制嗎？不用寫得像宣傳語錄一樣，放輕松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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