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遇到第七生產隊的老社員趙得勝，聽對方說他們大隊新來的知青是個醫，德高重，不僅能治牛馬，連狗病都會看，羨慕得滿淌哈喇子。

是以一聽說第七大隊的醫居然來了，立馬收會都不參加了，羊也不騸了，拔就往回跑。

可是他拎著小刀開圍觀的人群，左右掃了一圈兒圍在馬駒最層的幾人，一個賽一個的年輕，長得最的倒是幫忙遞東西的海日古。

德高重的老醫在哪裡呢？

又仰頭左右看看，難道老醫站在邊上指點別人下刀？

可四周圍著的都是他們第六生產大隊的人，他都認識，沒看見陌生的老先生啊。

再低頭去看，只見此刻握針正腸子的小姑娘最多也就十八九歲，臉上得一條褶子都沒有，即便皺著眉頭……誒？怎麼覺得皺眉頭的樣子還有點肅穆莊嚴樣兒呢？

他蹲湊到跟前，接過虎手裡的馬尾，幫忙攥住了，一瞬不瞬地盯著林雪君幹活。

開膛手是最危險的，尤其在這樣的野外環境，缺手需要的各種措施和工，任何一個步驟疏忽了，都可能導致手功敗垂。

林雪君臉上始終在冒汗，張和專注讓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針的手雖然穩，但卻在輕。

是害怕的，做研究生以來雖然上過臨床試驗課，也在實習的時候做過許多大小手，但到底不是經百戰的老醫，這種什麼都沒有的環境下，給一隻小馬駒開膛，也擔心做不。

幾滴汗水流下來之前，被扣下來幫忙的小朋友木仁忙用帕子幫拭。

林雪君作停頓了下，才繼續針。

手時間越長，風險越大，必須加快速度。

可是腸子如果不好，一旦有食滲出導致臟黏連，肚子爛掉，小馬駒就真的活不了。

林雪君又要加快速度，又要保證每一針都扎在最恰當的地方。穿針的速度，使的力道，都要全神貫注地拿。

咬著牙關，渾的都繃得發發酸。

四周圍觀的牧民們也察覺到了這份凝重氣氛，各個大氣不敢，聲也不敢吭。

老畢力格到底上了年紀，不自覺跟著屏息一會兒，就開始覺得大腦缺氧，眼前冒雪花，嚇得深呼吸好幾口才緩過來。

蹲在邊上的騸匠王平安在盯了幾分鐘後，忽然恍然地睜大眼，直勾勾住林雪君專注的眉眼——

趙得勝提及他們第七大隊醫時，只說了德高重，好像……好像並沒說『老』？

難道……難道……難道就是那個醫？！

第61章 馬

他們的笑容和對的喜歡，真是太讓到幸福了。

林雪君對馬駒斷腸合好, 最後一陣收線系扎剪斷的瞬間，四周響起此起彼伏的吁氣聲。

到這時，大家才發現自己竟然跟著一起屏住了呼吸。一鬆, 還有人因為繃太久而筋、麻的。

於是吁氣聲中又夾雜了呼痛聲。

大家都以為搞定了, 可林雪君的表並沒有舒展。

又喊阿木古楞取來早準備好的藥湯為合的腸子做消毒等理，之後還要小心翼翼地將好的腸子送回馬腹腔。

為了讓馬駒康復機率增加，不敢開太大的口子，往外拽病腸的時候不難，好的要塞回去, 不能弄傷腸子、不能崩壞線, 那就難了。

林雪君本顧不上四周怎麼忽然出現這麼多人, 也沒注意到幫自己拽著馬駒尾的人從虎變了個青年。

稍微上一口氣, 便開始勻勁兒推腸回腹腔。

大家看著腸子就覺得比放一天牧還累了, 見還要繃著神塞腸子，更忍不住皺面孔, 替覺得辛苦了。

又過了近十分鐘，林雪君終于謹慎地將腸子完好送歸。

有人忍不住問：「總算送回去了。」

「還沒完呢！」老畢力格抬頭看了看天，日頭都偏斜了, 天也暗了, 白日被曬得溫暖的空氣也添了些寒意。他於是轉頭代幾位圍觀的牧民：

「去架個篝火點上，把屋裡的油燈灌滿油, 拿出來備用。

「海日古，你去把家裡多的木架子和氈子拿出來，在上風口架個擋風帳子。

「圖雅，你去煮一壺茶, 把咱們掛在屋裡的狼取出來, 那個對恢復力最好了……」

於是, 一眾圍觀的牧民一一被分派出去，全趕在日暮之前熱烈地忙碌起來。

不遠拴著的蘇木的上下一直翻著，始終保持著呲牙的表，顯然對於林雪君給小馬駒開膛破肚的行為不甚認同。

也可能是被嚇到了。

林雪君塞好腸子，還要再將馬駒被切開的口子一層一層地上。

為了防止復發，還要做多層的間斷合，每一針都是對技專業、謹慎和耐心的挑戰。

不知什麼時候，天已經暗了，油燈被點亮，遞到林雪君面前。

好一層停歇時，有茶遞到口邊，就著喝。有送到口中，叼住就吃。腦子裡不斷回放自己在手中做過的工序，確保沒有出錯，再規劃接下來要做的每一步清洗、合，短暫的歇息一會兒，再繼續。

小馬駒喝的湯藥早就過了藥勁兒，一則它足夠虛弱，二則有好幾個人圍著按著它不讓它，倒沒有因此影響林雪君做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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