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傷是自己劃的，一直以為是北蠻人襲擊。

季明雪完全察覺不到兩人之間細微的互，他還在說著：“幸虧沒傷到要害，那刀再深一寸，你恐怕……”

“都過去了，”傅歸荑及時打斷他：“這樣，今日我請客做東，請季兄喝酒，謝你那日及時找過來救了我，賞個面子如何？”

季明雪樂意之至。

他很欣賞傅歸荑，甚至在想自己的妹妹太不爭氣了，怎麼每日吃這麼多才長這麼點大，白白浪費了一門好親事。

夕西下，京城最大的酒樓三樓。

余暉落在臨窗雅間的臺上，季明雪趴在桌上，醉得已經神志不清，里還念叨著：“傅兄……嗝……你要不再等等，我妹妹其實很優秀……嗝，就是年紀還有點小……”

傅歸荑笑笑，認真回他：“季兄的妹妹一定是個好的，只可惜傅某無福，來日出嫁，我定當奉上厚禮。”

說罷，吃下桌上最后一口酒，結了賬，吩咐店家把季明雪平安送回家。

他們離開后，在隔壁的秦平歸走了進來，用手拍了拍季明雪的臉。

“算你聰明，只想著如何將妹妹嫁給。要是你叨念要娶傅世子的妹妹，明日你恐怕要被發配去邊疆守城了。”

秦平歸打了個響指，后立刻出現兩個人，他吩咐把人安全送回家便又跟上傅歸荑二人。

“世子，你好像很喜歡季將軍。”鄧意與并肩走著。

傅歸荑淺笑：“我剛開始覺得他很像哥哥，后面又覺得他不像，但他是個好哥哥。今日就當做與他是告別，恐怕來日很難再有相見的機會。”

鄧意想到剛才季明雪一直推薦自己妹妹的樣子，也跟著笑了起來：“是個好哥哥，世子的哥哥也一定跟他一樣好，甚至比他更好。”

傅歸荑忽然停了下來，鄧意不明所以看著。

“若是，若是哥哥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樣……或者他是個壞人怎麼辦？”

忽然想到了裴璟說的那些話，若他真犯下彌天大罪，能順利將人帶回蒼云九州嗎？

鄧意過來拉的手臂繼續往前走，語氣自然：“但是，他是世子的哥哥這一點是不會變的。如果他有罪，我們就一起幫他贖罪。”

傅歸荑的眼眶忽然熱了起來，扯住鄧意的角小聲道：“阿意，謝謝你一直陪著我。”

鄧意溫聲道：“你我之間，不必言謝。”

傅歸荑：“阿意，就算將來哥哥回來了，在我心里，你一直也會是我的哥哥。”

鄧意從小陪一起長大，除了父親母親，就屬他跟自己最親近。在傅歸荑長大的過程中，不可避免地將對傅歸宜的投在了與年齡相仿的鄧意上。

心早已把鄧意當的家人，與傅歸宜一樣重要。

鄧意微笑一笑，沒有接話。

夕將他們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長，秦平歸一腳踩在兩人的影子尖上，瞇著眼打量著那個鄧意的人。

他看上去就一臉短命相。

*

趕在宮門落匙前，傅歸荑回了東宮。

一只腳踏門檻的瞬間，便發現了氣氛不同尋常。

趙清正帶著一對太監甬道面前看著。

傅歸荑皺了皺眉，往日這時是東宮最忙碌的時候，應該有不人進出來往，領著裴璟最新的命令而去，為何今日他們都不見蹤影。

趙清看的眼神有些古怪。

“傅世子，”趙清如同以往那般恭敬地朝行禮：“太子殿下有請。”

傅歸荑瞳孔微，敏銳地察覺到了趙清對的稱呼。

自從住東宮，宮所有的太監宮都稱呼為“貴人”，似乎有意在回避的份。

怎麼今天變了？

傅歸荑一顆心沉了下來，但面上不怯，跟著趙清往裴璟的寢殿走。

不聲地用余打量著自己周圍，前面有兩個太監引燈，后面跟著四個太監，左右還各占兩個，將牢牢包圍在中間。

傅歸荑垂下眸，指尖微蜷。

“請。”

趙清將人順利送到，便轉退了出去，順便關上了大門。

明明關門聲不大，傅歸荑還是打了個觳觫，舉目去，裴璟并不在眼前。

“進來。”屏風后傳來他不辨喜怒的聲音。

傅歸荑強住一顆怦怦跳的心快步走過去。

打定主意，最近半個月，無論裴璟要做什麼事絕不違抗。在這個最關鍵的節骨點上，不想有一點節外生枝。

繞過黑漆描金狩獵四扇屏風，裴璟僅穿一件曦綾制的里斜靠在床榻上，前襟微開，右肩后面略微鼓了起來，約能看見白凈的紗布壘在上面。

他面如常，手里拿著本書在看，離得太遠，傅歸荑看不清上面寫的什麼東西。

忽然有些心虛，自己故意劃開他右肩箭傷創口的行為不知道有沒有被發現，今日來莫不是為了算這筆賬？

裴璟聽見靜，掀起眼皮看，淡淡道：“回來了。”

“嗯。”傅歸荑雙手放在背后，張地攥住袖角。

裴璟眉一挑：“離我這麼遠做什麼，我能吃了你？”

傅歸荑一刻也不敢停地往裴璟榻前走，直到離他不到一步距離時才停下來，鋪天蓋地的檀木香也未能令皺一下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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