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看去，傅歸荑姿勢一不變，像個泥塑般不悲不喜，仿佛太醫的話對沒有一點影響。

裴璟的心口莫名有點兒酸脹，他快步走到床邊坐下，想手去的臉，然而傅歸荑又側頭往里躲了躲，裴璟的手僵在空中。

而后他裝作若無其事收回手，聲安道：“我會想辦法調理你的，你不用擔心，無論用多時間，花多力。”

傅歸荑咳了一聲，裴璟張地看著，生怕咳出個好歹來。

“太子殿下不必自責，”傅歸荑的聲音有氣無力，語調冷淡：“我這是打娘胎里帶來的病，與您無關。”

與您無關。

四個字，足以將裴璟引以為豪的理智寸寸擊潰。

他注視著傅歸荑澄澈無波的雙眸，的眼睛里有一顯而易見的疲憊，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沒有憤恨，沒有惱怒，甚至連一點難過都沒有。

這個認知讓裴璟的心像浸沒在冰水中，又仿佛在烈油中滾過，冷熱替，心如麻。

明明他們兩人已經做了這世間上最親的事，傅歸荑為什麼可以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更讓裴璟窒息的是，傅歸荑就坐在自己邊，手可，然而他有一種莫名的直覺，自己好像永遠失去了。

下一瞬，他便把這種荒謬的想法拋在腦后。

能跑去哪里。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將人困在邊，他怎麼會失去。

傅歸荑就是死，也要在他懷里咽氣。

他狠狠閉上眸子，五指蜷曲痙攣著，臉沉難看，再睜開時雙眸寒凌凌，“你全哪一沒有我的痕跡，莫不是瞎了，看不見？”

“傷再重也有好的一天，痕跡再多總會消散。”傅歸荑對他的憤怒視而不見，又咳了幾聲，冷靜道：“我子嗣艱難，是因為先天不足，太子殿下不需為我暴殄天，白費力氣。”

尾音微揚，他聽出了諷刺。

裴璟臉上的黑氣幾乎凝實質，用盡平生最大的力氣下口沖天而起的怒火，沉聲道：“閉！”

傅歸荑的本意也不是惹惱裴璟，見他聽不進去自己的忠告，便不再多費舌。

實在是太累了，心都疲憊至極，也不管裴璟還在屋里散發沉抑的冷意，兀自用手勉強撐住子往下躺。

忽然一雙手替扶住腰，傅歸荑不可自抑地僵了一下，然后不由自主地發。

“好好休息，我不會來的。”裴璟的聲音又變得輕平和，他慢慢將放下去，還好心替蓋上被子。

傅歸荑悠悠閉上眼，略微調整了下姿勢，讓自己睡得更舒服。

必須要快點好起來，也不知道在昏睡的三天里忠叔有沒有找到哥哥，他有病在，自己若是也生重病，對他來說是雪上加霜。

還有鄧意，他沒有等到自己的消息，恐怕著急壞了。

只有好起來，才能做下一步打算，若是裴璟不放走，至要想辦法讓哥哥平安回家。

裴璟見傅歸荑睡了，他看了一會兒，又去把屋的燈一一熄滅。

隨著黑暗逐漸填滿整個空間，裴璟臉上裝出來的平靜漸漸被撕破，有些失神的站在床頭。

傅歸荑的姿勢變了背對自己，整個人蜷一團，潛意識的作是在保護自己，也是在拒絕他。

他眼前忽然閃過方才走進房間前，傅歸荑看他的眼神，冷漠地敷衍。

裴璟陡然生出一想醒傅歸荑的沖，想告訴，他只是不想離開自己，僅此而已。

嚨卻像什麼擰住堵住，又攪一團麻，讓他心煩意不知如何開口，偏又無發泄。

最終，裴璟控制自己的力道，俯在鬢邊落下輕輕的一個吻。

輕得就像他從沒有來過。

等他轉離開，傅歸荑睜開了眼，艱難地從被衾中出一只手，用盡所有力氣在裴璟方才過的地方狠狠了幾下。

仿佛在抹掉什麼令人難以容忍的臟。

*

“太子殿下，首領在書房等您。”裴璟一出門，有人湊進來告訴他這個消息。

裴璟深深吸了一口，轉瞬間又變平日里殺伐果決的南陵太子。

“如何？”裴璟冷著臉問秦平歸。

秦平歸放下茶盞，了個懶腰，“其他的都好辦，唯獨王沐然與傅歸荑長得沒有半分相似，我之前在蒼云九州見過鎮南王夫婦，與他們更是風牛馬不相及，傅歸荑會信那是他哥哥？”

裴璟眉頭微蹙：“之前我問過傅歸荑，說自己和傅歸宜長得并不像？”

秦平歸嗤了一聲：“我很好奇，是在什麼況下跟你說的。”

是在他把人扔進水里，試探是男是的時候，正常人當然會否認。

秦平歸聽了后笑笑，不說話。

“那你說怎麼辦？”裴璟鐵了心要讓傅歸荑認為傅歸宜死了，他無法容忍有一個人在心里這麼重要。

傅歸宜不死，傅歸荑就會一直想著他。

傅歸宜死了，時間會讓忘記他。

秦平歸嘖了一聲，定定看著裴璟：“要麼將王沐然的容貌毀去，要麼……傅歸荑瞎了眼。”

作者有話說：

男主太狗了，寫個現代小劇場一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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