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如果老奴沒記錯的話,往年冬日,太子殿下,應當也隨著先帝一起,來別院這裡住過一陣。」
-
雲殷自外間進了書房。
李昭漪坐在桌前,側臉寧靜秀麗。
他的桌上擺了一卷書,但看上去卻似乎並沒有在看,只是怔怔地坐著,在出神。
這個樣子有點呆,雲殷看笑了。
只是他剛走到近前要說點什麼,餘卻瞥到了桌上的那把佩刀。
他停頓了兩秒,沒多想就道:「這刀……」
李昭漪立刻回過了神。
他站起:「我,我沒它,我就是想找本書看。」
為了證明自己真的沒有,他還往後退了幾步,好像現在退後,他就和面前的這堆東西毫無關係。
雲殷愣了愣。
很快,他回過了神,他說:「……了也沒事。」
「這刀。」他想了想,「應當是之前春獵之時,臣借太子殿下的。那會兒他心來,說要自己烤。臣便借了把刀給他,後來他也沒還給臣。」
他自然也不可能主去要。
看到了這把刀,他才想起來,李昭鈺應該也來住過一陣。
住的剛好還是這座別院。
他和李昭漪一樣,不喜歡被一堆太監宮伺候,也不喜歡那種走不到頭的別院。只喜歡清幽安靜的小院。這麼一想,兄弟倆在這方面還真是有點兒像。
他拿了刀,起來看了眼,垂了眼眸,眼中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懷念。
他已經許久沒有想起李昭鈺。
斯人已逝,活著的總要好好活著。
……但不可能不憾。
有的時候他也會想,若是李昭鈺順利登基之後,把李昭漪放出來。沒了皇位的束縛,他和李昭漪會不會有一個不一樣的開始。
只可惜沒有如果。
他想得出了神,落在李昭漪眼底便是被了傷心事。
他手足無措,他說:「……還有信。」
他把信推過去,像是什麼燙手的山芋。
雲殷回過神,瞥了眼。
他頓了頓:「這應該是臣在邊關的時候寫的。」
他想了想:「那會兒應當是未及弱冠的時候,邊關戰事告急。臣有時便會給殿下寫信,也了解一些京城的況。沒想到他還留著。」
留的都不是機要,皆是些家常。
其實總共沒幾封閒扯的。雲殷本就不是會訴苦的人。
是那個時候李昭鈺權力的漩渦,總會覺得迷茫。說來也很奇怪,他和雲殷其實很多觀念都不相同,但是遇到真正難以解決的危機,他下意識地還是會找雲殷。
他自己後來開玩笑也說過:「你們領兵打仗的,保家衛國,我也是被保護的一份子,可能因為是這個原因吧。總覺得你比其他人都靠譜。」
所以會潛意識地產生一些依賴。
不過按照書信來回的速度,要真出點什麼事,他也來不及趕回來。
所以,也僅僅是一些言語上的藉和開解。
現在想來,李昭鈺留下,大概也是為了給自己多一點信心和安。畢竟那個時候,他確實稱得上是舉步維艱。
*
雲殷看完了這幾封書信。
說沒有被影響是假的。
他十四歲去邊關,數經生死。十多年來,在京城和邊關輾轉,所為的不過是當年和李昭鈺他們一起描繪的,所謂「盛世太平」的念想。
時過境遷,那些往事和豪都埋在塵土之中。
燕朝在無可避免地走向末年。哪怕他和李昭漪盡力挽救,或許也不過是迴返照。
十年後,百年後。
朝代更迭,歷史變遷,都是自然的規律。
想到這他就覺得諷刺。
一些人的錯,卻要另一些無辜的人承擔。
若是當年睿德帝沒有那麼昏庸,對李昭鈺沒有那麼猜疑,那麼後來,燕朝或許也不會到如今這樣積重難返的地步,李昭鈺的結果也不會那麼慘烈。只是年之時,誰也沒有堪破朝局的能力。
等到心灰意冷,卻已無力回天。
他心緒翻湧,只是過了許久,才突然發現,李昭漪也一直沒有說話。
他驀然回過神,道:「陛下?」
李昭漪這才抬起頭,他說:「你,你看完了嗎?」
「嗯。」雲殷道。
他頓了頓,道,「陛下剛剛看過了麼?」
李昭漪立刻道:「沒有!」
「我就看了個標題。」他說,「看到是……你寫的信,我就沒有看了。」
雲殷顯然不可能是寫給他的。
他的反應實在是有點大,雲殷怔了一下,然後才安他:
「看了也沒關係的。都是舊事。」
李昭漪說:「……嗯。」
空氣中突然安靜了下來。
他垂了眼眸,看著桌上攤著的書。
雲殷剛剛還因為這些舊有些被牽心神,看到李昭漪的樣子,卻突然停頓了幾秒。
……不知道是不是線的緣故,李昭漪坐在寬大的書桌前,背後是巨大的書櫃。乍一看,就顯得有些羸弱。加上他此時此刻的神,雲殷莫名就覺得……
他看上去有些單薄,和孤寂。
這個念頭讓他心裡莫名一跳。只覺得剛剛還好好的,突然不舒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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