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庭嶼沒有繪畫天賦，要賠出一模一樣的手稿，難於登天。

    好在未雨綢繆，提前做了電子稿備份。

    他計劃著，找個技法嫻的設計師，重新手繪。

    在素影，設計部的基礎員工很有機會和蘇庭嶼對談，更別提急開大會。

    一桌子設計師，各個心都提到嗓子眼，你看我，我看你，不大老板的心思。

    是有大項目，要選人挑大梁？

    還是哪個設計出了紕，集批鬥？

    蘇庭嶼坐在董事會議桌的盡頭，左右環顧，心下悵然：這就是虞舟想去的部門啊。

    如果，一開始就順從的心意，學了設計，會不會就不一樣了？

    會不會已經拿上萬華獎，某種意義上打敗林冶榮，取得了功？

    而不是，像現在，離開南城，孑然一，理想複仇一個都沒實現。

    念頭一閃而過。

    蘇庭嶼立刻清醒，放棄選人臨摹手稿。

    轉而，他問道：“你們誰拿過萬華獎？”

    整個會議室噤若寒蟬。

    老板心，海底針。

    片刻後，有三個人緩緩舉起了手。

    蘇庭嶼倒是有些吃驚。

    萬華獎屬於民間獎項，是幾個影視城聯合牽頭，由相關產業公司讚助評選出傑出幕後工作人員。

    由於不評選演員類獎項，外界關注度一直不高。

    站在商業價值的角度，蘇庭嶼並不看好這類獎項，最多也就能證明獲獎者的工作實力，並不能完實現商業變現。

    即便是賠本的項目，也可能會出現兢兢業業的員工。

    在商言商，他肯定先得保證所有人都沒有白幹，然後再關注誰做的最好。

    素影有足夠的資金支撐，能夠以高薪招到傑出員工。毫不誇張地說，能夠進素影和被評上萬華獎相比，前者更能為履曆金。

    但現在……

    舉手的三人，角明顯上翹，有著不可抑製的得意，倒是一點都不假。

    “你們三個把當年獲獎作品發我一份。其他人也重新整理簡曆和作品集，給人事部。人事部會重新評級，酌漲薪。”

    蘇庭嶼擲地有聲。

    眾設計師麵麵相覷。

    等到大老板離開會議室，他們才恍然大悟，興地歡呼。

    沒一會功夫，蘇總給設計部漲薪的傳言，已經傳遍整個素影大樓。

    海靈自然也有所耳聞，本想和虞舟吐槽，但看著手機上剛收到的還款消息，又苦笑著搖頭。

    虞舟幾乎是一發工資，就把和季冬彥準備的跑路紅包給還了。

    還真是倔脾氣。

    半點人不想欠。

    此時的虞舟，正坐在街頭紅湯羊麵館吃早餐，幸運地喝到了最搶手的頭鍋羊湯。

    大東鎮民風淳樸，做生意老實本分。羊湯麵給料紮實，端上桌，分兩大碗，一碗白素麵，一碗滿滿當當的大塊羊，得挑起來拌著吃。

    吃完這一頓，能頂上一整天，算起來也很劃算。

    工作室挨著大客運站，一棟上世紀的三層小樓，外表破敗古樸，卻在側牆加裝了電梯。上一任租戶據說主營二手家銷售。

    韓霄租下那裏，最重要原因就是有電梯，方便運輸料。隻有上手拎過的人才知道，一套考究的雪紡材質古偶仙俠服，能有幾十斤重，連架都得是特製，上下樓沒有電梯不行。

    另一個原因，房東承諾，如果韓霄能把兒飛飛也培養服裝設計師，房租可以全免。

    所以，虞舟還有個“同門師姐”。

    隻不過，對方年齡比還要小。剛畢業，算起來，就和鄒思思一般大。

    也和鄒思思一樣，飛飛會喊“虞舟姐”。虞舟為了拉進關係，則回敬一聲“小師姐”。

    兩人都不是設計科班出生，屬於會畫畫，但不會設計的半瓢水。

    第一次見麵，飛飛聽說虞舟的況，忍不住驚呼：“終於有一個比我更菜的同事了。”

    隨後，韓霄給欣賞虞舟在白泉村臨摹的草圖，一下子又啞火了。

    為了扳回臉麵，飛飛拿出臨摹韓霄作品的草稿，厚厚一大摞，都快要比人都高。

    孰能生巧。

    半瓢水更是要勤學苦練。

    虞舟自然想追進度，每天早出晚歸，拿起畫筆就是練，吃飯都顧不上，幾乎每天就靠一碗羊麵撐著。

    韓霄也不藏私，傾囊相授。

    “韓老師，您饒了我們吧。倒也不用那麽大方。萬一我們青出於藍，自立門戶呢！”飛飛每次看到韓霄拿出新的作品集，都要嚎上兩嗓子。

    韓霄變不驚，冷哼：“這行業都是人圈子，一帶一。我教出了你們，等於壯大自己。”

    飛飛氣得和虞舟咬耳朵，問是不是被韓老師騙過來的？

    還說，韓霄就是長了一張騙人臉蛋，看著斯斯文文，書卷氣重。其實一幹活，工作狂本暴無，卷生卷死太可怕了。

    虞舟隻是附和著笑笑。

    工作室的氛圍已是夢寐以求。

    虞舟每天要大量臨摹韓霄的設計圖，悉工作室風格，還要針對進人視圖的畫法。除了紙筆手繪，電子繪圖又是新的技能學習點。

    每一天，過得飛快。

    韓霄從來不戴有眼鏡評判，即便和飛飛還在學習階段，但能帶們參與的流程幾乎都沒有拉下。

    們去工廠倉庫給新戲租賃戲服，提出自己的搭配方案，韓霄也會及時給出修改意見，並以主設計師的要求指導，並不是單純當做小助理打下手。

    為了更好地完設計，虞舟甚至把新戲的劇本都琢磨了好幾遍。

    和飛飛解時，會客串男主飆戲，相互找氛圍覺。當然得背著韓霄，否則韓老師會說們不專業，留下加班學習！

    飛飛雖然上會說韓霄工作狂，而實際上，虞舟觀察過，小姑娘專心致誌畫線稿，用筆頭抵住下的姿勢，也頗有幾分大師風範。

    喝完最後一口羊湯，虞舟起付錢，略一打氣，開始新一天的工作。

    很慶幸自己一天比一天忙碌，起碼沒有太多時間傷春悲秋。

    天氣轉涼，夏日的尾已經抓不住了。

    今天，韓霄要帶和飛飛去麵料倉庫選料，見新的供應商。

    手頭項目是投資不算太大的網劇，配角的戲服幾乎都是租賃搭配，但主演部分，甲方希原創設計，要求還不。

    得益於前陣子每天研讀劇本，虞舟心裏還是有點底氣，一會韓霄問起的意見，應該能給出一兩條。

    還真是，一直喊著韓老師，讓虞舟對韓霄每次的提問，都要深思慮後才敢回答。

    以前，蘇庭嶼也帶做案例分析，但偶爾答不上被批評時，虞舟會在筆記上抱怨：

    “哼！我還年輕，不和老男人計較。”

    說來可笑，每一次寫下吐槽時，其實都暗希蘇庭嶼能看見。

    即便明明自己錯了，也希能引起對方的注意。

    先上的人，總是更吃虧一些。小心翼翼，暗暗。

    而對韓霄截然不同。

    虞舟隻想為韓老師的得意弟子。

    哪怕一天沒有進步，都惴惴不安。

    大東鎮本沒有影視基地，但因為地皮便宜，素影前幾年在附近承建了服裝工廠，還配了大型服裝倉庫。

    每一次韓霄提出去見新的供應商，虞舟總是忐忑，生怕要去素影。

    記得在給駱麟海做文旅項目計劃時，海靈特意把素影在大東鎮有工廠和倉庫作為亮點優勢，提了出來。

    不過，韓霄離開南城，也有蘇庭嶼在背後的推波助瀾的“功勞”，因此工作室基本會避開素影。

    麵料倉庫的老板和韓霄關係不錯，直接站在大門口等，一見麵就領著他們喝茶。

    上好的大紅袍，說泡就泡。

    韓霄忙說不用客氣，他帶新員工認認路，以後還要鄭老板多照應。

    “照應好說！我全程陪著你們選，想要什麽布料，上天地都給你找過來，好吧！”

    鄭老板態度圓，笑得很開，能看到側邊鑲了一顆大金牙。

    四十出頭的歲數鑲金牙，見。

    虞舟努力不讓自己的目落在金牙上，就移開去看一旁牆上的刺繡作品。

    一幅幅圓的方的畫框，並沒有統一的主題，有的是祥雲龍，有的是九尾仙狐，還有的是紅短襖的年畫娃娃，不一而足。

    “好看吧？”韓霄注意到虞舟的打量，特意提醒，“這是祖傳技藝。你猜，哪一幅是鄭老板繡的？”

    “韓老師過獎了！”鄭老板抹了一把腦門，眼珠子提溜一轉，茶也不泡了，起說道，“時間不早，我帶你們選選布料。中午在這裏吃飯，我下廚！”

    鄭老板客氣地拉住韓霄的手臂，是親熱。

    虞舟和飛飛趕起，一人抓著一個板夾，上麵分別是男主角的幾套戲服的手稿，準備挑選布料用。

    結果，剛出辦公室，韓霄突然發難：“買了桂花糖藕，要不然先孝敬老太太們？”

    “韓霄！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哈哈，糖藕做法我已經學會了，這招不管用了！”

    鄭老板嘿嘿一笑，一把就將韓霄推進倉庫：

    “昨天聽說你要來，我連夜安排人帶著老太太們出去旅遊了。這招，釜底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