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靈一個電話就追過來了。

    “別激，別妥協！我先來查一查，萬一是最近剛改的名字呢？你知道，有錢人的手段……呃，好吧，去年就這個名字。”

    “公司是什麽時候立的？”虞舟抹幹淚水。

    “去年秋天。但準備工作，估計很早就開始了。”海靈倒不是替蘇庭嶼辯白，而是實事求是。

    虞舟默了又默。

    海靈和都是素影的同事，或許知道一些自己和蘇庭嶼之間的事。

    要不要問問？

    “海靈。”虞舟剛喊了一個名字，就停下了。

    眼前出現蘇庭嶼哀傷的表，他說如果自己想起過去，不接追求怎麽辦？

    過去發生了什麽？

    如果痛苦，難堪，不可協調，那蘇庭嶼應該不會那麽堅持吧？

    還是說，有什麽誤會？

    真要有誤會的話，虞舟想，問韓霄，問海靈，不如直接問蘇庭嶼來的幹脆！

    “怎麽了？想說什麽？”海靈回。

    虞舟笑：“沒事，想什麽時候，我去北城看你。”

    “太好了！我真是上了賊船，現在去大東鎮不僅要蘇總簽字，還要駱總簽字……這項政策隻針對我和思思。你評評理！”海靈天天不應。

    “不是說漲工資了？”虞舟轉了話題。

    海靈這才得意：“嗯。等你來了，吃好的，喝好的。我單獨找蘇總簽單，他肯定大手一揮，閉著眼睛就過去了。哈哈哈。”

    ……

    蘇庭嶼連著幾天沒收到虞舟的消息。

    多有些急躁。

    一方麵愁是不是什麽都沒想起來，另一方麵更愁，想起不好的東西，該怎麽辦？

    想的手機都不離手，差點帶進淋浴間。

    最後，他想，頭一刀，頭一刀，直接問吧。

    蘇庭嶼：【今天什麽都沒有想起來嗎？】

    虞舟回他：【街口紅湯羊麵，明天早上見。】

    有頭有尾一句話，蘇庭嶼看了好幾遍，等到緩過神，想再回複，已經過去一個小時。

    他還沒來得及問幾點見！

    沒關係。

    反正，夏夜漫漫難眠，蘇庭嶼瞇了個囫圇覺，早早就去麵館門口候著。

    頭道湯起鍋，虞舟就來了。

    蘇庭嶼看神懨懨，似乎睡得不好，心頭一揪：完了，可能是斷頭刀！

    “沒睡好嗎？要不要去醫院？”

    “你在北城的影視公司什麽？”

    兩人同時出聲，皆是一愣。

    虞舟搖頭解釋：“忘了和你約時間，所以早點來。”

    蘇庭嶼則是猜到海靈又通風報信，所以沒瞞：“嘉蔓。”

    “為什麽？”

    “我說過要和你去北城一起立影視投資公司。林冶榮近幾年一直尋求轉型，想真正打敗他，或許不能隻靠萬華獎。”蘇庭嶼重複了去年的說辭。

    “用了我媽媽的名字。”

    “為你開的公司，當然要用對你最重要的名字。”蘇庭嶼頓了頓，拿出手機，找出一張照片，遞過去，“或許，這個你會更喜歡。”

    虞舟不知道還會有什麽更震撼。

    隻見照片上，是一棟獨門獨院的鄉下老房，修繕一新，連門口小路都重新鋪設，連著省道。

    “是外公外婆的老房子？”虞舟心頭激，詫異地看著蘇庭嶼。

    蘇庭嶼心上石頭落了地，起碼還算是驚喜。

    “我記得早就已經賣掉了。外公外婆晚年都是跟著我們一起住的。”虞舟指頭著屏幕上的白牆，百集。

    “可以買回來。當時我以為你會去那裏看看，所以就買下了。”

    “喜歡的話，可以做你以後的工作室。南城那片附近要開發CBD，地段不錯。”

    “或者，你也可以再賣掉。”

    虞舟沉默，蘇庭嶼就說個沒停。

    桌上的羊湯麵都要坨了。

    虞舟用筷子輕輕挑開麵條，聲細語道：“韓霄和海靈都問，我們是不是和好了？所以，我們以前在一起，現在是分手了？”

    問到蘇庭嶼的命門，他再開口，聲音明顯艱：“想不起來的事，你問他們了？”

    虞舟搖頭：“我覺得問他們，還不如問你。”

    “……你要問我嗎？”

    蘇庭嶼倒一口涼氣，瞬間覺得暑氣頓消，後脊還微微發寒。

    虞舟卻不答了，扭頭喊煮麵的老板：“老板，麵坨了怎麽辦啊！”

    早市忙碌，老板半天沒回應。

    蘇庭嶼知道虞舟隻是想轉移話題，便把兩碗羊遞到虞舟麵前，自己吃白麵。

    虞舟抿著角笑：“我剛來大東鎮的時候，連著吃了他家好幾個月的麵。吃一碗頂一天，省錢！”

    “去年，下雪天，我來找你。也在這裏吃了一碗麵，當時就想，你應該會喜歡。”蘇庭嶼想起在三喜山的錯過，仍舊心有餘悸。

    “蘇總是想說，我們很有緣嗎？”虞舟笑問，有點印象，飛飛說過他來找過。

    “我會製造緣分。”

    虞舟噗嗤笑了，豎起大拇指，連連對蘇庭嶼說道：“厲害，厲害！”

    說完，還別過臉，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當注意到蘇庭嶼看自己的眼神後，又故作鎮定般清清嗓子，當做無事發生。

    心無雜念，笑得肆意。

    蘇庭嶼一時竟然看呆了。

    他好像從沒見到小船兒如此這般輕鬆。

    失去記憶，對是件好事吧。

    鼻酸悶，一陣苦。

    “小船兒，請我吃麵，是因為公司起名的事嗎？”

    蘇庭嶼的消沉隻有短短一瞬，他不能把時間浪費在傷上，那樣於事無補。虞舟隨時都會恢複記憶，在那之前，他必須讓重新上自己，並且慢慢地消除誤會。

    他們之間的事，都可以解釋的，不是嗎？

    他虞舟。

    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算是吧。”虞舟甕聲甕氣，有些赧，停頓片刻，又佯裝氣，“歸。但那是你的公司，又不是我的。我保留追究公司起名的權利。哼！”

    夏日清晨的，力道已經很足，明晃晃的線落在虞舟的臉上，曬出一抹緋紅。

    蘇庭嶼順著道歉：“我的錯，下次先征求你的同意。”

    虞舟點頭。

    “那我一口羊沒吃，隻吃了麵條。”蘇庭嶼壞笑地點了點兩人麵前。

    虞舟錯愕：“你還真是資本家哦，吃之前都算計好了吧？”

    把手一攤：“工作室效益不好，我工資還沒發呢！”

    “一杯茶好不好？”蘇庭嶼指了指他們工作室樓下的茶店，“保鏢都喝過。”

    言外之意，他沒喝到。

    虞舟幾乎是小跑著去買的茶，站在櫃臺前，笑得前仰後合，把人家店員都嚇傻了。

    不是對蘇庭嶼毫無印象，他工作時皺眉看文件，遇到不滿意的報表會瞇眼歎氣，他聽匯報的時候，會支起手肘，掌握拳，抵住下。他幾乎不茍言笑，和陸靖走在公司，一前一後，兩個羅剎，看著駭人。

    但沒想到，商場上殺伐果斷的明霆二公子，居然還有耍賴要茶的時候。

    咦？

    明霆二公子？稱呼這麽順口。

    可能以前自己順口這麽編排過他？哎呀，這樣不好，得改。

    茶好了，足足有五杯。

    “一杯給安易，一杯給駱總，一杯給陸助理，一杯給蔡總監……最後一杯給你。”虞舟還是使了壞。

    蘇庭嶼的臉，眼可見地黑了。

    他機械地接過茶，一把摟住虞舟，下抵在的頭頂，悶聲悶氣道：“你又給別人買，不開心。”

    一皮疙瘩直落，虞舟扭麻花，鑽了出來。

    “別人的都是招牌茶，買一送一。你的是什麽都有，最大杯的。他們都去醫院看我了，我還沒表示。”

    蘇庭嶼臉稍霽，輕咳一聲，掩飾尷尬。

    “這下兩清了吧？”

    “不夠，我還修了外公外婆的祖屋。”

    虞舟：“……”你夠了，不要撒幣了！我還不起了。

    早知道一次要還那麽多，昨晚就不瞎了。

    雙臂抱，躲閃眼神：“男授不清，不準再抱我了！”

    蘇庭嶼看著如此鮮活的狀態，不由笑，以前他總說小船兒不乖，其實不然，他隻是不想看到虞舟怕他的樣子，有些畏懼又不敢不從。

    可能，那時候的小船兒，一直在抑自己吧。

    而現在才是真正的樣子。

    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會害，也會調皮……

    這樣很好。

    “我隻是想要一個置頂。禮尚往來，好不好？”蘇庭嶼的目落在虞舟掛在脖間的手機上。

    因為經常去項目，工作室的人，手機基本都會掛在脖子上，方便攜帶。

    虞舟嘟著，勉勉強強地照做，還給蘇庭嶼看了一眼。

    蘇庭嶼很滿意，再次會心一笑。

    隻有他一個置頂，備注還是：蘇庭嶼。

    虞舟累了，和資本家打道，心眼真多。

    佯裝瞥了一眼時間，就咋咋呼呼地招手再見，說要遲到了。

    一溜煙跑了。

    蘇庭嶼難得心不錯地去文旅城項目部，他追加了投資，駱麟海的進度太慢，想住個像樣的酒店都沒有。

    他把茶放進副駕駛，一杯杯念叨：

    “安易怕胖不喝，駱麟海怕老婆不敢喝，蔡軍三高不能喝，陸靖健不能喝……哎，我勉為其難都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