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庭嶼萬萬沒想到。

    被盯了好一陣子的白耿強，沒有輕舉妄。反倒是，譚蘿蘭按捺不住，借著陪兒子林皓出差的由頭，跑去和人見了一麵。

    明麵上看，白耿強和譚蘿蘭沒有過多集。

    白耿強雖然在經紀公司上過班，但隻是名不見經傳的小雜工，幹的都是活累活，賺的多純粹靠兼職拚湊。

    譚蘿蘭負責秀場工作，接的都是各家公司的負責人，或是知名設計師。

    林皓的生父就是模特團隊的負責人，而林冶榮是服裝設計師。

    白耿強又是怎麽攀上的呢？！

    且不說家世背景不了譚蘿蘭的眼，就連臉上那顆大黑痦子也很是突兀。

    “昨晚的事，怎麽現在才說？”

    蘇庭嶼得知兩人昨晚見麵，而現在譚蘿蘭已經和林皓來了大東鎮，頗為不滿。

    向弋解釋：“譚蘿蘭提了兩箱牛去的白家，穿得很樸素，一點不招搖。隻待了一會就走了。一走，白耿強就上山給老媽上香。當時猜想是不是娘家來的親戚。不過也留了個心眼，跟去酒店了。今早林皓來接的人，才發現是。”

    “牛箱子裏能放多錢？”蘇庭嶼垂眸，“盯著點，別讓人又跑了。報警都差半截呢。”

    “好的，蘇總。”

    蘇庭嶼沒有坐以待斃，立刻開車去鄭老板家。

    他記得虞舟說過，今天正好要帶李導去那裏！

    ……

    鄭家工廠。

    鄭老板欣欣然領著虞舟和李導看倉庫裏的貨，左一排是改良麵料，右一排是孤品麵料，很是得意。

    李導也很有興趣，東看看西瞅瞅，時不時眼前一亮。

    虞舟跟著一起，卻有些草木皆兵。

    旁有工作人員經過，都擔心是不是林皓和譚蘿蘭走過來了。

    好巧不巧，在工作場合遇上，想躲都躲不了。

    心揪起有些疼。

    腳尖總想轉到大門的方向。

    但鄭老板的倉庫真不是吹牛，一間套一間，裏裏外外不知道有多大的區域。

    虞舟不是害怕，不敢見林家人。

    而是擔心控製不住自己的緒，直接衝上去要打！

    一想到，媽媽的車禍存在疑點，蘇庭嶼前去調查還弄傷了腳，更別提林家之前圍標樊總的項目，搶走訂單，林皓還把自己推進水裏，導致重傷失憶。

    神漸冷，垂在側的手，握拳頭，後槽牙咬的很。

    一不。

    後傳來了悉的聲音，正在談。

    “顧老師的條件很不錯。既然用了做服的借口出來，你總得有點誠意。鄭家老太太的刺繡活，圈子裏都有名的。我前幾天還看見王導老婆穿了件旗袍。現在都是國風當道。”

    譚蘿蘭對著親生兒子，都還帶著頤指氣使的態度。

    林皓一如既往地乖順，說著：“知道了，媽媽。”

    “南城那裏待幾天，別惹你爸爸。他最近手頭的項目也不順利。”

    “好的，媽媽。”

    “嘖！就不會說點別的！一會和人家鄭老板吃飯，別板著臉，多大人了！”

    “好的，媽……”

    對話戛然而止。

    虞舟轉過，看到赫然呆立的林皓，還有一旁努力攏著披肩遮擋肚的譚蘿蘭，冷哼一聲：“還真是巧呢！”

    “小船兒。”

    林皓喊得聲音不算太大，像是努力克製著，盡量不讓虞舟因為自己而產生厭惡。

    但虞舟還是擰著眉。

    “……”譚蘿蘭上上下下打量著虞舟，注意到因連日熬夜加班變得憔悴的臉，沒好氣地哼一聲，“這都是一隻腳邁進蘇家大門的人了，怎麽還要來倉庫幹活呢？該不會，你的訂婚是假的吧？”

    “放心，不論真假，都不會讓你們參加婚禮！你們林家的錢，我嫌髒！”

    虞舟沒好氣地斜睨他們一眼，轉要走。

    林皓攥拳頭，沒有去攔。

    可譚蘿蘭才不願意這種氣呢！

    當年能把虞嘉蔓趕出林家，今天也能教育虞嘉蔓留下的兒！

    “你站住！說誰家的錢呢？林冶榮真是白瞎了眼，養了你那麽多年！早知道是這種白眼狼，生下來就該扔出去。”

    看虞舟已經很不爽了。家裏的兩個小的，天天被欺負，都不知道打回去。

    林皓就是心太，什麽搶了單子，那是商業競爭，什麽推下水，那就是個意外。天天扯著不放，怪氣潑髒水，誰能忍得下去。

    還有之前，林箏去接顧老師，還說被虞舟衝撞，幸虧用手機擋了，要不然分分鍾得毀容。

    現在到自己麵前囂，真是膽子了。

    早知如此，就該多踩一腳油門，全都了斷了。

    譚蘿蘭說著要上來教訓！

    手臂已經高高揚起來，肩上的披肩落，拖到地上。

    虞舟眼疾手快，同時揚起手裏的板夾，打了回去。

    啪——

    板夾正麵迎擊。

    譚蘿蘭白胖的手臂上，出現一片紅印。

    “哎呦！”譚蘿蘭嗷了一嗓子，轉衝著林皓罵道，“你就看著你媽被打嗎？”

    “媽！您別再為難小船兒，好好說話不行嗎？”林皓將拉到後，苦心勸著。

    譚蘿蘭用手不停著被打痛的地方，急的跳腳，差點還被腳底踩著的披肩給絆倒了。

    “你，你，你替誰說話呢！被打的是你媽媽！林皓，你眼睛呢！”

    “媽媽！小船兒的事，我們別管了。都離開家了，您怎麽還是不依不饒？”林皓重重歎了一口氣，推著譚蘿蘭要走，扭頭還和虞舟道歉，“對不起。”

    “對不起？！你和誰說對不起呢？配嗎？要不是和媽，我們至於在外麵那麽多年……”

    譚蘿蘭的脾氣也上來了，口無遮攔，差點把林家的事全都說了出來。

    虞舟看著如同瘋狗一般咬，隻覺得無趣，四下看了一眼，慶幸李導跟著鄭老板去看之前得過獎的一塊改造麵料。

    這條貨架過道裏，隻有他們三個人。

    略一沉，冷聲道：“演過頭了，譚蘿蘭！”

    這是第一次直呼其名！

    小時候，虞舟總是親切地喊譚阿姨，偶爾學校做手工作業，甚至還會惦記著。

    但現在，眼前的人，麵目可憎。

    “我說林家的錢很髒！難道不是嗎？一個小，一個騙子。你和林冶榮倒是很相配。”

    虞舟橫了一眼，看著譚蘿蘭瞬間刷白的臉，提醒道：“別太得意忘形。總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到時候，你可能得哭著罵老天爺，為什麽要進林家！還不如，在外麵待一輩子呢！”

    譚蘿蘭一下子偃旗息鼓，開不了口了。

    林皓還試圖緩和氣氛，想要繼續勸說。

    沒想到，李導和鄭老板說笑著從一個隔間裏出來。

    他們異口同聲：“蘇總，你怎麽來了？”

    虞舟一聽，順著聲音找過去，就看見蘇庭嶼不知何時也出現了。

    莞爾一笑，走上前，嗔怪道：“你說過，不幹預項目？”

    “我是了手，還是了腳？我就是饞鄭老板的手藝。”蘇庭嶼看到林皓他們，眸一沉，手自然而然落在虞舟的腰間。

    虞舟沒有躲，反而笑得更深：“鄭老板中午要做螃蟹燉鯽魚，確實有口福。”

    “哎！我就這點好。天天待在廠裏，又不能出去，圍著鍋灶轉，能吃口新鮮熱乎的，也是工作調節。”

    鄭老板許是難得一次接待那麽多客戶，笑得合不攏，那顆大金牙特別醒目。

    李導看到蘇庭嶼來了，頭上的貝雷帽順勢朝下，想遮住臉。

    他湊上前，當麵調侃：“你是怕我把人拐走？”

    “不怕，拐不走。”

    李導翻了個白眼，又和鄭老板站一起去了。

    鄭老板可不知道他們這些人之間的關係，隻當是有緣相逢，招呼一起去小食堂。

    他得一手。

    譚蘿蘭收斂一些，扯過披肩，把傷的手臂遮住了，訕訕地跟著林皓走出倉庫。

    蘇庭嶼特意等人走遠，才安虞舟：“委屈了？”

    虞舟邊勾起小小弧度，搖頭：“罵回去，也打回去了……不委屈。”

    “長本事了。”蘇庭嶼悶哼著，手輕輕摟住虞舟，像是怕強打神，安道，“不會讓他們得意很久的，相信我。保護好自己。”

    “嗯，我知道。”虞舟斂住笑意，眉眼耷拉，聲音忍，“就是想到，我好像一直在縱容他們，每次都留了餘地。就連你，也被牽連傷。”

    “心疼我了？”蘇庭嶼接過話茬，覺還得意。

    虞舟失笑，眨了眨眼睛，故意不答，反而說自己了，要去給鄭老板打下手。

    蘇庭嶼俯，吻在臉頰上，邀功般地說：“我讓海靈去找馬場合作了。季冬彥或許會來。”

    季冬彥？！

    “你怎麽？我以為你……”

    “以為我小氣，善妒，要讓你周圍隻有我一個男人嗎？”蘇庭嶼佯裝失落。

    虞舟一時惆悵，這話從何說起呢！

    蘇庭嶼不就是一直這麽幹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