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黃警飛快拔出腰間的手槍，對準遠的蘆葦叢。夜風嗖嗖，夜幕下的蘆葦叢隨風擺，不時反著微。

    “再不出來我開槍了！”黃警厲聲警告。

    幾秒後，兩個人影走出蘆葦叢。

    黃警將槍口鎖定目標，另一隻手打開手電筒，放在槍上照過去。他愣了好一會才相信自己的雙眼，他緩緩放下槍。

    “高，青靈，你倆怎麽來了？”黃警皺起眉，“你們跟蹤我？”

    按理說跟蹤敗，高應當張，可不知道為什麽，他更多的卻是尷尬，“那個，黃警，事是這樣的……”

    青靈麵無表地搶話道：“你是不是？”

    黃警先是一怔，很快就明白了青靈的意思，他幹笑兩聲，“不是吧，你們怎麽會想到懷疑我？”

    “天賦序列表。”青靈冷冷說。

    “不是吳大海告訴你的吧？”高小心地補充。

    “哦……這事啊！”黃警一點頭，恍然大悟，他把槍回腰間，“行了，誤會一場，過來坐吧，邊喝酒邊說。”

    高往前走，青靈手擋住他。

    “他是誰？”青靈看向薑爺，“是人，還是……”

    “。”薑爺笑著接話，他朝青靈揮手，“小姑娘，別怕，過來坐，我不會傷害你。”

    高很震驚，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你是什麽？”青靈顯然沒有放下防備。

    “用你們的話說，妄。”薑爺啜了一小口白酒，咂咂，“不過我更喜歡觀察者這個名字，文雅多了。”

    ……

    十分鍾後，四人坐在江邊，事全攤開了。

    黃警是在半年前認識薑爺的，那時的黃警已經覺醒三年。

    他繼續當著警察，每天辦案。有一次他追查一起拋案，半夜來到漓江上遊調查，發現薑爺大半夜在這裏釣魚，覺得這個老頭很可疑，還懷疑過他是兇手。半個月後，兇手抓到了，不是薑爺，但黃警仍然對薑爺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

    “我那時候，會習慣地去試探一些形隻影單的，一點點確認他們究竟是人，還是迷失者，還是其他……”黃警喝著酒，“劉大爺就是我一點點試探出來的，我知道，這樣做很冒險，不過當時我急於尋找一切突破口。”

    黃警說著看向薑爺，“沒想到，還真給我找到了。”

    “嗬，算你小子走運。”薑爺吃著香脆的豬耳朵，頭都懶得抬。

    黃警繼續回憶道：“當時，我言語之間暗暗試探了幾次薑爺，結果薑爺先不耐煩了，直接跟我說：‘你這個覺醒者膽子夠啊，得虧惹上的是我，你要惹上別的，幾條命都不夠你活’。”

    黃警說到這笑了，“我當時真是嚇一大跳，不過薑爺確實沒傷害我，慢慢的我也放下戒備，跟他上了朋友。”

    “哼！朋友！”薑爺鼻子出氣，十分不滿，“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呀就是利用我這老頭子，整天灌我酒，套我話！”

    “薑爺，別這麽說嘛，我多不容易啊我。”黃警笑嘻嘻的，裝起了可憐，像小孩子撒似的說：“沒有您老指點一二，我隻怕早死了，你就當好人有好報。”

    “好報？我幫著一個人類對付自己的同胞，我不下地獄就不錯了。”薑爺說得起勁，臉上卻笑著，似乎並不是很擔心。

    “您要下地獄了，那也是閻王想聘你高薪職。”黃警繼續拍馬屁。

    兩人一唱一和，高和青靈完全不上話。

    “黃警，”終於，高找到機會弱弱地問一句：“天賦的序列號，你是不是從薑爺這打聽到的？”

    “不然呢？”黃警笑著掏出一煙，恭敬地送到薑爺邊，用防風打火機幫他點上，薑爺了一口，吐出一口白霧，白霧迷蒙了他蒼涼的雙眼，隨之消散。

    黃警接著說：“喝酒的時候，我就問薑爺什麽天賦厲害啊，什麽天賦有意思啊，什麽天賦要提防啊，他心好就說一些，心不好就不說，我都默默記下，回家自己整理，時間久了天賦表也就出來了。”

    高和青靈所有所思。

    過了一會，高主道歉：“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的。”

    “不，是我瞞在先。”黃警表示理解，“換做是我，我也會懷疑的。”

    黃警看一眼薑爺，“不過薑爺對我這麽好，我也需要對他負責，越多人知道這事，對薑爺越不利，我不想給他帶來危險。”

    “瞎心！”薑爺不領，“我怕過誰啊，不就是個死嘛，死了還解，人也好，也罷，都是越活越沒勁。”

    高看著眼前的薑爺，有一種古怪的分裂。他知道自己是，可他的一言一行又非常像人，不，簡直說就是人。

    高了下，“薑爺，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的事多了去了。”薑爺明地笑了，“別指我什麽都告訴你，有些事啊我不能說，有些事啊我不想說，還有些事呢，我也不知道。”

    高原本一肚子問題，被薑爺這麽一懟，泄了氣。

    青靈倒是不管這些，直接問：“你為什麽跟其他不一樣，你既然知道我們是覺醒者，為什麽不殺我們？”

    “這個我可以回答。”黃警看向青靈，“簡單說，薑爺是妄，妄比一般高級很多，人和的份與靈魂可以在一個軀共存，而不是生地切換。”

    黃警給自己點上一煙：“妄極，可能10萬隻中才一個妄。妄據自立場，又分為……”

    黃警看向薑爺：“我可以說麽？”

    “你都說一半了，還假惺惺問我的意見幹嘛？”薑爺沒好氣。

    “嗬，那我說了啊。”黃警看向高，“妄又分為：臨者、至暗者、觀察者。臨者，會幫助覺醒者，數量之又；至暗者，則會獵殺覺醒者；觀察者，就是薑爺這種，態度中立、誰也不幫，做什麽說什麽全看心。”

    黃警又想到一點，補充道：“哦還有，妄也遵循蒼道，不主殺害未覺醒的人類，不僅如此，就算是覺醒者他們也不會主殺害。你們可以把妄理解藏的NPC，隻有主招惹妄的覺醒者，妄才會做出反應：幫、殺、中立。”

    “所以我才說你小子運氣好，撞上的是我，”薑爺吃飽喝足，他了自己的防風，重新抓起魚竿，一把拋向江麵，“你要是招惹到其他妄呀，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你很強？”青靈半信半疑。

    薑爺緩緩扭頭看向青靈，臉上還是樂嗬嗬的，“小姑娘你要是不信，可以試試。”

    “試試就……”

    高慌忙捂住青靈的：“薑爺，這是冷幽默……您千萬別當真！”

    薑爺哈哈大笑，滿臉可的皺紋：“有趣！小黃啊，你這倆朋友也有趣得啊。”

    “既然你也喜歡他們，要不，也個朋友？”黃警乘熱打鐵。

    薑爺沒有回答，他繼續看向黑暗中的江麵，夜風迎麵吹來，著一涼意。

    好一會，他才輕輕歎氣道：“小黃啊，我在這釣魚太久，是時候換換地方了。”

    “去哪啊？”黃警很意外，“以後我要怎麽聯係您。”

    “還聯係？”薑爺好氣又好笑，“真當我是自己人了啊？下次見麵，說不定我就要把你給吃了。”

    “不可能，薑爺你人這麽好？別嚇唬我。”黃警說。

    “小黃，你對我們了解多？”薑爺語氣有些傷，又似乎還著很複雜的怨恨。

    黃警一時語塞。

    “你們一無所知。”薑爺看向高和青靈，眼神又變得慈悲：“今後不再見麵，是為你好，也為這兩個孩子好。”

    黃警沉默一會，他還不死心，又說：“薑爺，這小半年謝謝您的關照，我真舍不得您，但尊重您的決定。臨走前，您能不能再給我們一點忠告。”

    昏黃的煤油燈下，薑爺的臉龐蒼老，老眼渾濁，他向微閃爍的江麵，幽幽說道：“不要打開終焉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