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永年轉頭，皺著眉：“你手機呢？”

“掉招財魚缸里了……”冒發燒特別虛弱的陸一心可憐兮兮的，又用手指摳他的手。

指尖，一邊眷一邊撒。

隔著毯，其實看不出什麼。

方永年嘆了口氣，和十指握。

“你剛才，是想出去找我的吧。”得逞了的陸一心笑嘻嘻的。

“嗯。”方永年還是皺著眉。

陸一心的手心燙得他太突突的。

“怎麼燒了那麼久。”兩天了，陸博遠真是太有做爸爸的樣子了。

“我每次發燒都會燒好幾天的呀。”陸一心鼻音糯糯的，“你今天下班回家也是為了我對吧！”

猜的。

猜爸爸今天早上去公司去得晚了，一定跟方永年說了他晚到的原因。

“嗯。”方永年橫了一眼。

他忙完了急急忙忙趕回家，結果家里沒人，家也沒人。

手機也沒人接。

他以為冒發燒撐不住自己去醫院了，所以拿了條毯子打算去附近醫院的急診室里找找。

誰知道居然帶著夜宵去公司了。

真能折騰。

他和十指扣的手指用了力，陸一心小貓一樣的了一聲痛。

方永年心了，放松了手指，大手攤開把陸一心綿綿的手握在手心。

陸一心就又開始嘿嘿笑，靠在急診室的椅背上，眉眼放松。

“睡會吧，到了我你。”方永年忍住在眾目睽睽下頭發的沖。

他今天在電梯里看到陸一心的時候，差點失態。

十幾天沒見，這丫頭沒骨頭一樣靠在陸博遠上，整個人看起來都快虛了。

偏偏陸博遠還不急，還慢悠悠的找鑰匙，慢悠悠的說明天一早再去醫院。

所以他沒忍住。

他越界了，并且在越界之后毫無悔改之意。

他只是把陸博遠支開讓他去買個藥，他知道他很快就會回來。

但是他還是任憑陸一心牽著他的手，一直等到陸博遠的影再次出現在急診大廳門口，才松開了陸一心的手。

松開了手之后，掌心變得有點涼。

空的。

陸一心發燒到39.7，有炎癥，所幸不是流。

急診室安排了掛水，陸博遠的煙癮重又在犯困，兩瓶鹽水的時間，出去了四次煙。

方永年一直都在。

他看起來也在犯困，喝了兩杯加量的咖啡，一直坐在陸一心對面的位子上回郵件，間或的和陸博遠輕聲討論工作。

折騰了一天的陸一心終于有了睡意，迷迷糊糊的時候覺到爸爸又出去煙了，而方永年站起，幫把上的毯子重新蓋好。

“方年年。”黏黏膩膩的喊他的名字。

“嗯？”方永年的額頭。

陸一心半睜著眼睛看他：“你工作的時候很不開心麼？”

其實還是半夢半醒的，但是晚上在方永年公司里聽到的那些話，始終在夢里面來來回回。

夢里面，方永年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沒有開燈，影里的他，右空空的。

然后就醒了，心里面揪揪的痛。

方永年怔了怔：“怎麼了？”

“就是，如果你很不開心的話……”陸一心吸了吸鼻子，“那就去開水果店吧。”

水果店里都是果香，他不用再穿著襯衫，不用西裝革履，不用穿著系著鞋帶的皮鞋。

不用那麼累。

“你不用管我爸爸說什麼，也不用管其他人會說什麼。”的聲音很輕很輕，“你去做什麼都可以的。”

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他才不是獨角。

他才不是心理變態。

“我自己能養活自己。”又開始提錢，“開水果店也能賺錢，俞含楓的錢慢慢還也能還的清的。”

方永年沒說話。

“你別委屈自己。”皺著眉，“我不喜歡你委屈自己。”

他已經夠委屈了。

他為了那場車禍里唯一活下來的人，他殘缺了，他背著泄項目文檔的鍋，沒了工作。

他委屈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真相大白，卻仍然因為殘缺被人指手畫腳。

他或許確實是脾氣不好，但是一個正常人的脾氣不好，絕對不會被人背后說獨角，也不會被質疑是否心理變態。

他明明是那麼驕傲的人，何必要這麼委屈。

“我爸爸辭職不是因為你，他那麼大的人了，總不會失業了就沒飯吃。”

“更何況還有我呢，我大學畢業就能養家了，我自己的爸爸我自己負責。”

“你別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在上。”

聲音很輕的嘀嘀咕咕。

說的容零零散散，有自己猜的，也有以為的。

特別委屈，委屈的眼尾紅紅的。

方永年一直沒說話。

陸一心今天去了公司，估計也聽了一些不該聽的東西。

他知道大概聽到了些什麼，讀書人給人起外號的能力比那些鄙的更讓人難堪。

讓他別那麼委屈，說他可以去開水果店，還說，別把什麼事都攬在上。

說的很天真，拋棄掉所有現實因素，他居然覺得這樣的天真其實也是可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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