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怒火要燒,陳修澤轉移話題。
陳修澤說:「吃早飯吧?飢傷胃。」
方清芷說:「那你吃,我的胃不怕傷。」
陳修澤勸:「等下不是要去讀書?胃裡沒東西, 怎麼用功學習?」
緩了緩, 他又說:「不要委屈自己, 是自己的, 要好好養著。」
養足神, 才能同他斗。
陳修澤沒說,方清芷也懂。
方清芷不再說,重新坐回椅子,低頭吃飯,東西進口中沒有什麼滋味。
陳修澤沒有再提剛才那些話,只給盛粥,但一直到吃飯結束,方清芷都沒他盛的那一碗。
還是陳修澤自己喝掉了。
他講話,只多看,看一張臉冷若冰霜,好似傲雪之梅,不肯低頭。
飯畢,方清芷站起,陳修澤:「清芷。」
方清芷說:「我去上學,不是去拍電影。您大可放心,不必擔憂。」
陳修澤說:「我想問你,中午想吃些什麼?」
「我下午還有課,中午在學校中吃。」
「學校的菜不可口,你想吃什麼?告訴我,讓孟媽準備著,阿賢為你送飯。」
方清芷說:「我想吃』陳生放我一馬』。」
陳修澤面自若:「這道菜食材太珍貴,怕是要剖出我的心才行。」
方清芷抬就走。
氣惱歸氣惱,書還是要繼續讀。
方清芷的確沒辦法找齊陳修澤的證據,他那般心思縝的人,做事也不留小尾,警察神探來也未必能找到疏,更何況一個連大學一年級還未讀完的學生。
車上的阿賢小心翼翼:「您同先生吵架了?」
方清芷說:「或許。」
阿賢又說:「昨天的事,你別怪先生。是我看了你的課表,擔心你出事,才打電話給先生……方小姐,您一個人去那裡,我們都很擔心。」
方清芷看他:「說實話,阿賢,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盯我?陳修澤從什麼時候開始派你監視我?」
阿賢顧左右而言其他,裝傻充愣:「您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方清芷不指從他口中能掏出什麼東西,他是陳修澤的心腹,平時一舉一、一言一行,阿賢定會都向陳修澤報告……
自覺無那樣大的人格魅力,能撬陳修澤的人。
「不如這樣,」阿賢謹慎開口,嘗試出主意,「之前我阿媽和我阿爸吵架,都會買很多很多東西……你要不要也去買些東西?」
方清芷說:「我什麼都不需要。」
「不一定非要買需要的東西,」阿賢諄諄教誨,「主要是你的那個過程,你想想,你把他辛辛苦苦賺掉的錢全都花乾淨,買自己喜歡的東西,多解氣啊……」
方清芷說:「好主意,現在也不用去上課了。」
阿賢喜:「去銅鑼灣?」
「不去,」方清芷冷冷,「去祥喜百貨的舊址,我去買他們的房子。」
阿賢:「啊?」
「陳修澤還討厭誰?」方清芷說,「你不說也行——我記得,之前跟孟久歌的不是還有幾個人?聽說和他關係很差?你去買餅點,越多越好,陳修澤討厭誰,你就給誰送去。記得,一定要備註,是陳修澤送他們吃的。」
阿賢脖子:「您當我剛才什麼都沒說。」
終於清淨了。
方清芷閉上眼睛。
惱陳修澤如此早布局「陷害」,這到底是喜歡還是單純的玩弄?也是人,不是什麼任由人縱的件。他這樣,下了天羅地網,簡直像是撈魚……
上午念完書,中午,阿賢果然送了飯過來,他臉上有疤,來學校里也頗為侷促,遮遮掩掩地戴著帽子,怕嚇到學校里的學生——
他本能還是敬重這些「文化人」。
小時沒有讀過書的人,有時候也會羨慕讀書人。阿賢之前混的時候,瞧見大學生,都會掐了煙。
離開時,阿賢仍舊戴著帽子,有人正方向走來,他了帽檐,步伐飛快。
送完東西便回去復命。
陳修澤在公司。
近些時日,公司員工對飯堂里提供的餐食多有異議。
阿賢到達的時候,陳修澤就在公司飯堂中排隊吃飯——往日裡,陳生的飯都是單獨做的,有專門送過去,他幾乎不踏足飯堂,更不要說像這樣直接來員工飯堂中吃飯,還是破天荒。
陳修澤來得突然,沒有任何預警,等他們收到通知時,陳修澤已經下來了。
飯堂廚師戰戰兢兢,負責飯堂統籌的人更是膽戰心驚,幾次想要勸陳修澤出去吃,又被他眼神嚇住。
阿賢剛給方清芷送完瓜海螺煲老湯,回來便撞見陳修澤拿著飯盒吃員工飯。
阿賢探首一瞧,清灼菜心,蒜蓉白菜,萵筍炒蛋,唯一的菜,便是爪。
飯堂中還標明,每人一。
的確是規定的至三素一葷,還有個湯,也不必提,看起來就是清水煮冬瓜,飄些零星的油末。陳修澤看了眼,沒拿那碗,這樣濫竽充數,連品嘗的必要都沒有。
菜心老了,太,白菜葉子也不,萵筍炒蛋中的蛋也略有異味,更不要說最後那個爪,又瘦又小,一瞧就是滷味店裡賣剩下的舊貨。
飯堂里員工都愣愣地看陳修澤吃這份算不得好的餐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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