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闆蒼白髮:「我知。」
「我還記得,您那時告訴我,如果梁其頌同我在一起,他的人生就被毀了;現在我不同他一起,您又說,他去做疊碼仔,整個人都被毀了……」方清芷笑了笑,「人生不會這麼輕易地被毀掉,梁老闆。」
梁老闆慘澹一笑:「方小姐,您現在已經走在正確的路上,自然不在意我們這樣的人如何想。」
多奇怪。
不過幾月而已,原本的盛氣凌人變了卑微哀求,「你這種人」變「方小姐」,「我們這樣的家庭」變「我們這樣的人」。
他最終失魂落魄離開。
返家的車上,阿賢忍了又忍,小聲提醒方清芷:「大哥今天晚飯前就該到家了,你還是不要去見梁其頌了吧?」
方清芷說:「我不去見他,你不必擔心如何向陳修澤差。」
「我不是擔心這個,」阿賢正,「大哥說了,不匯報你的行程,我就堅決站在你這邊。只是……」
他躊躇一陣,才委婉:「男人都不喜歡自己的人天天擔心其他男人。」
方清芷說:「我知道。」
盯著自己的手,偶爾又向車外,回去的路上,經過一家典當行,阿賢下車去旁邊的餅店買陳修澤吃的千層葉蛋糕。方清芷只看著一個著人的郎,拿著包匆匆進了典當行,不多時,再出來,手中的包和頭上的髮夾都不見了。
大多同富豪往過的人都這樣,等淡了,好點兒的拿筆分手費走人;運氣差的,怕是什麼都撈不到,分手後只能依靠變賣昔日裡的東西來生活。香港早就廢棄了納妾制,如今能娶好幾房太太的之又,連帶著許多人是連名分也沒有了,指男人的恩……多可憐。
方清芷手指撐著額頭,見過許許多多的這樣的人,沒想到自己也踏一個腳尖。
阿賢雙手空空,沒有拎蛋糕。
方清芷問:「怎麼沒買?」
「店裡烤制的賣相不好,」阿賢說,「我讓他們重新烤,晚點兒直接送回家。」
「陳修澤想吃千層葉蛋糕對吧?」方清芷支起,說,「我之前在一個法國餐廳後廚打過工,稍微會做一點。」
阿賢驚詫:「真的?」
千層葉蛋糕,做起來繁複又麻煩。
真的。
方清芷不是出風頭的格,平時也不講自己做不到的話。讓阿賢買齊材料,油面,鮮牛,麵,白糖,香草糖,法國白蘭地酒……
那個法國餐廳的後廚廚師長很喜,特意教過,不用吉士醬,放油,油面里除了油和堅果,還能再加上新鮮的芒果丁。
回國前,他也曾向方清芷示,只是方清芷並不喜這些外國人,委婉拒絕。
只學會了這道千層葉蛋糕。
陳修澤回來時,千層葉蛋糕剛剛冷藏半小時,是最味的時刻。阿賢憋不住,早早告訴了他,因而,在見到方清芷時,陳修澤眉眼都帶著笑。
先不著急吃晚餐,沏好茶,陳修澤將蛋糕切小塊兒,放口中,極力稱讚:「是我吃過最味的蛋糕。」
方清芷說:「對不起。」
陳修澤放下叉子,溫問:「為什麼忽然道歉?」
「我以為你人去賭,」方清芷說,「大約是我誤會了,我為此道歉。」
疊碼仔哪裡是一個大學生就能輕鬆當上的,如果不是陳修澤的司機,梁其頌怎會輕而易舉地進賭場。
倘若梁其頌那天是主走賭場,只怕頂破天也只能做名仔,只能服務那些散客,賺一些小錢。在魚龍混雜的賭場裡,他又哪裡有能力直接去接待豪客。
方清芷不是傻子。
約能猜到一些。
但這的確也是梁其頌自己做出的選擇。
陳修澤說:「難道這一次是你對我歉意頗深,才病了?」
方清芷笑了笑,說:「孟媽說我生病是因為風水不好,要重新做風水局。」
「是,」陳修澤頷首,「事關你的健康,還是要謹慎一些。」
方清芷頓了頓:「不過我覺得那個大師好像不太聰慧,客廳西北角那片幾乎曬不到太,玫瑰又是喜的植,在那裡養著,活不長久,沒幾日就要重新換盆花。我懷疑他同賣花的有,這樣就能令你不得不買他們的玫瑰。」
陳修澤被逗笑:「一盆花而已。」
方清芷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這樣聽起來,像是在用花來為我續命。」
陳修澤笑意漸,正:「不要講不吉利的話。」
「就像你看到的那樣,」方清芷直視陳修澤的臉,說,「西北角那個位置曬不到太,花活不了太久,人也一樣。」
平靜地看向陳修澤:「我願意繼續做你的友,但我想要搬出去住,可以嗎?」
陳修澤凝神:「不可以。」
方清芷解釋:「其實,正常的男朋友,不住在一起才是常態。適當的距離可以保持一定的,您難道沒聽過』小別勝新婚』?或許適當的別離能夠促進……」
「我看你將我當做傻子,」陳修澤淡聲,他摞下叉子,「這樣日日見著,你還對我生不出什麼,難道分開就行?」
他面容冷峻,拿雪白的餐巾了,放在桌上,起:「清芷,或許我平時對你太縱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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