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嗣救下他后來不及多看掉馬便走，契人軍急忙捂著口從地上爬起來，喊道：“裴都督，是我，我是圖魯！”

裴元嗣微微驚訝地看過去，圖魯扔掉兜帽，獷糙黑的漢子臉上濺滿污，約可以看出來是個鐵骨錚錚的勇士。

圖魯向裴元嗣雙手叉行了一個契族的大禮，用一口流利的中原話起誓道：“這是都督第二次救我，圖魯銘記于心，今日以草原蒼狼與長生天的名義起誓，來日但凡都督有難，圖魯必定舍命相報！”

裴元嗣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轉而去。

不過短短幾刻鐘功夫裴元嗣率領的兵便將敗跡生生扭轉，反敗為勝。江陵軍見大勢已去，一腦都涌向著城逃竄，裴元嗣與馮維乘勝追擊一路打到江陵城外城，生擒大將韓琦及數千江陵敵軍。

夜暗涌，白霜般的月灑滿江陵碼頭之上，裴元嗣騎著浴的照夜白來到兩軍陣前，水中遼逆在江陵的戰艦難以數計的漂浮于水面之上，隨著洶涌的浪上下起伏。

郭允一聽裴元嗣要將這些戰艦放歸沿江順流而下，第一個反對道：“裴肅之，你將這些戰艦扔還敵軍，豈非資敵而傷我焉！”

裴元嗣冷厲的眸如鷹隼般向郭允，郭允毫不示弱地瞪回去，適才要不是裴元嗣袖手旁觀，他會被遼逆叛軍打得落花流水如此狼狽嗎？眼看著他快不行了才帶人過來救援，裴元嗣分明是想報他不聽號令的私仇！

郭允不僅不激，反而心里怨恨上了裴元嗣。

馮維心也實在疑，低聲問道：“武定侯說的不錯，將這些戰艦放歸下游遲早會被遼逆重新收整，屆時遼逆重整旗鼓卷土重來或未可知。”

裴元嗣冷聲道：“遼逆在江西經營多年，心謀劃，方能在短短半個月的時間拿下湖廣贛等軍事重鎮，我軍千里奔襲，本就是孤軍深，收攏這些敵軍不要的戰艦又有何用，莫非是為了來日戰敗以求退路？”

說至此裴元嗣看了郭允一眼，郭允鼻孔冷哼一聲扭過頭去，裴元嗣接著道：“棄戰艦于河流而下，遼逆必以為江陵大敗，風聲鶴唳，士氣大跌，恐我軍南下攻取江西，遣人來回打探、召各地勤王之師商討計策，遼逆無援軍，我們才可以有充足的時間輕而易舉拿下江陵城！”

裴元嗣所料不錯，遼王援軍銳前來救援江陵，走到江下竟見無數戰艦棄如敝履般沿江而下無人收整，紛紛以為江陵城破，不由大駭，遂忍痛放棄江陵，在征得遼王同意后大軍重新回到江西大本營休整，嚴陣以待朝廷大軍。

卻不知江陵城等不到援軍又抵擋不住朝廷軍隊的持續攻擊，裴元嗣還命令俘獲的韓琦日日來到江陵城門下勸降，于是江陵城在生生堅持了三天之后開城門投降，不費朝廷一兵一卒而取之。

江陵一降，朝廷大軍所向披靡，接連再破遼王數座城池，最終將遼王圍于南昌城下，圍困數日后遼王為求活命不得已遣使投降。

裴元嗣將遼王檻送京城給嘉帝發落。

從大軍出征開始到平定叛滿打滿算日子不足兩月五十四日，簡直神速，裴元嗣掛念著千里之外的阿縈和孩子，快刀斬麻料理完遼王投降后事，以遼王掀叛惡貫滿盈需盡快置為由率領大軍夤夜急速趕回京城。

……

四月十三凌晨三更時分，阿縈驟然發，整個衛國公府聞訊燈火通明，半夜被推醒的趙氏來不及抱怨披急急往歸仁院趕，產婆穩婆以及郭太醫早從后街被三七騎馬馱來送進產房。

梢間的綏綏被娘親凄厲的哭喊聲嚇醒，哭著從屋里跑了出來，撲進祖母的懷里。

趙氏一面抱著小孫安，一面心急如焚，屋一盆盆的水來回遞送，目驚心，趙氏向佛祖祈禱：“老天保佑老天抱怨，這次阿縈一定要生個大胖小子，一定要生個世子！”

頃兗國大長公主也被楊嬤嬤和半路遇見的薛寧婉扶著巍巍地走了過來。

再過一會兒頌哥兒、沈玦、陸氏、張氏紛紛趕到。

一家人在產房門口從天黑守到天蒙蒙亮，東方破曉，清晨潤的空氣中都著一子腥氣，薛寧婉在沒人看見的時候微微皺眉，見后秋娘端著熱茶過來，便很自然地上前替丫鬟接過來伺候著趙氏喝下。

轉眼間，一個上午、晌午過去了，產房里子的哭喊聲漸漸虛弱至無，阿縈竟還沒有毫要生產的跡象。

沈玦坐在廊下人靠上不肯離開，頌哥兒和兗國大長公主實在熬不住已經去了廂房休息，薛寧婉見狀不由聲勸道：“姨母還是去歇一歇吧，這麼熬著便是鐵打的人也熬不住，我在這里替您守著，您不必擔心，阿縈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為您和表哥誕下麟兒。”

趙氏不知為何從早上這眼皮子就上下直跳，跳得心里頭也七上八下起來，擺擺手疲倦地道：“你去歇著吧，不必管姨母，姨母不放心，橫豎也沒什麼事，在這靠著坐一會兒權當歇晌了。”

趙氏不走薛寧婉怎麼可能離開，熬了半夜加一上午薛寧婉清澈的眼睛里布滿了紅，不過是強撐著還能站在此罷了。

很快陸氏招呼著眾人在廂房里吃了頓便飯，綏綏困得直接歪倒在了祖母的懷里，趙氏心疼地將睡的小孫抱到的小床上，去產房打聽阿縈目前的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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