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都是夢，你不許去，你也不會有事，阿縈，你清醒過來！”

裴元嗣知道阿縈這一睡可能就再也不會醒過來，他急忙湊到阿縈耳邊焦急地呼喚，阿縈眼睫卻只微微。

“別過去。”

止不住，強行生已經生不下去了，郭太醫搖搖頭按住紫蘇，示意眾人都往后退一退暫歇。他憐憫地看著床上奄奄一息的子，長嘆了口氣。

或許阿縈能不能活下來，一半看天意，另一半就要看自己的毅力。

眼前忽有一道耀眼的亮閃過，憑空拔地升起一座高樓，華麗的樓閣亭臺之中一個著桃紅妝花褙子卻看不清面容的子正著懷中嬰兒細的，那嬰兒在懷中哭得哇哇傷心也無人來管，子對著嬰兒指指點點，罵道：“哭哭哭，整日就知道哭！”

嬰兒不停扭著小子躲開，子又用力地掐了一把嬰兒的細，冷笑道：“莫落在我手中，我定你養不大，養大了也是個不爭氣的紈绔子弟！”

阿縈瘋了一般地追過去，“放開我的昭哥兒，我不許你，你滾開，你們都滾開！”

阿縈氣急攻心之下終于醒了過來，哭著捶打著裴元嗣罵道：“裴肅之你混蛋，你怎麼可以在我死后另娶，你不許娶，要害我的孩子，你為什麼不保護他們，為什麼！”

裴元嗣抱著阿縈，“我不會娶別人，阿縈，你醒醒，你只是在做噩夢！”

阿縈想，一定是害過太多的人，所以上天要懲罰，要以命償命，不許再活下去。

在裴元嗣耳旁哽咽道：“如果我……我要你發誓，在我死后三年，你不許另娶，你要把孩子們……送到大長公主邊……”

“閉！”裴元嗣道：“你不會有事，我不會要你有事！”

裴元嗣捧著阿縈蒼白濡的臉龐，“阿縈，你想想綏綏，還不到兩歲，你舍得就這樣丟下？”

“你可以的阿縈，你可以撐過去的，阿縈，你還記得嗎，你說過要等我們老了以后和我乘船去云南，我們在那里買一座兩進的小宅子，一起去看蒼山洱海，乘船泛舟江上……”

“沈縈，如果你敢就這麼睡過去，我裴肅之明天立即另娶！”

阿縈驀地睜眼抓住裴元嗣的手，紅著眼急促地息道：“你敢，裴肅之，你敢！”

“你敢睡我就敢娶！”

“姨娘用力，再用力啊，腳出來了，娃娃的腳出來了！”

阿縈死死咬著裴元嗣的手背，突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喊。

一旭日東升，瑰麗的紅刺破天際照耀在京城初春萬發的大地上。

黎明破曉之際，衛國公府迎來了一個全新的生命。

“生出來了！”

產婆喜極而泣，將懷中哭聲嘹亮的小世子包進襁褓里。

與此同時，阿縈渾無力地癱倒在裴元嗣的懷里，長長的睫上濡著一滴滴晶瑩的淚珠。

“阿縈？阿縈！”

裴元嗣大驚，連忙掐著阿縈的人中，郭太醫找到阿縈的胳膊，將針接連在阿縈的關、氣海、風府等位上。

“國公爺不必擔心，姨……”郭太醫忙完一通后抹著汗抬眼，微微訝然，旋即沒看見般低下頭嘆了口氣，遞過一條帕子去道：“縈姨娘下的已經止住了。”

裴元嗣來不及去拿那條帕子，迅速抓住他的手問：“您說的可是真的，阿縈沒事了？”

郭太醫慨道：“確然，多虧了縈姨娘的毅力和您的堅持，不過縈姨娘雖已離了危險，卻仍不能疏忽大意，接下來的三個月需要好好休養，不論是還是志，我這就去寫幾張藥方，先給姨娘熬上。”

郭太醫熬了也快一天一宿，人上了年紀真是吃不消熬夜，郭太醫困得快要睜不開眼，佝僂著腰出去了。

二爺生大郎、二郎，三爺裴元休生三郎昶哥兒，四爺婚后還未得子嗣，小世子按照排行便是四郎，產婆將小四郎仔細包進襁褓里，歡天喜地地抱到裴元嗣面前湊趣。

裴元嗣此時滿心滿眼都是眼前昏睡過去的阿縈，哪里有心思看兒子，擺擺手不耐道：“先抱出去給太夫人和大長公主瞧瞧。”

產婆詫異地瞧了連上盔甲都沒來記得卸的男人一眼，心里暗暗嘀咕這衛國公倒是異類，這產婦生產過后，尤其是還生了男娃，關心媳婦比關心孩子更甚的男人十個里面也就半個，簡直是稀罕。

產婆抱著小世子出去，外面一陣歡喜高興自不必相提，產房，楊嬤嬤低聲指使紫蘇等幾個小丫鬟打理產房，盡量不打擾到裴元嗣。

紫蘇將一盆熱水端到床前，裴元嗣將懷中昏睡過去的阿縈小心翼翼放回床上，轉就從水里拎出的帕子，再把打的帕子擰干，替阿縈一點點著臉上的汗漬與淚痕。

紫蘇左看看，右看看，只好跪在下面等著。

過了會兒，桂枝抱著一套服過來，裴元嗣又道：“放下。”

桂枝估著以阿縈的子大概不會喜歡在生產狼狽的時候被國公爺服侍換，看到上的傷口污漬，于是憋了半天鼓起勇氣道：“大爺上還穿著鎧甲，姨娘恐會不舒服，不如還是給奴婢們來？”

裴元嗣停了下來，看看自己上這一沉重的鎧甲。這才想起來他進城之后都沒回宮述職就直接回來了衛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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