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坊鄰居們聽到衛國公府的哭喊聲猜測是阿縈生產，在街上嘮嗑猜測衛國公妾這次生的是男是，裴元嗣也是領著大軍半路走到一半被好事者告知阿縈生產，從昨天凌晨生到翌日天黑都沒生出來，裴元嗣聞言一句代都沒有掉頭便直奔家里。

裴元嗣只好從產房里退了出來，趙氏本來正和眾人圍著四郎高興得見牙不見眼，扭頭看見兒子從屋里悄無聲息地走了出來，曬得黝黑的面龐十分憔悴疲憊，笑容頓時凝固了。

裴元嗣從小跟就不親厚，七八歲的時候每日起早貪黑讀書習武、生活作息就幾乎全是靠著自己的毅力再沒麻煩過，一轉眼二十多年過去了，趙氏還從沒見過兒子這般憔悴邋遢的模樣。

整個人變得又黑又糙不說，眼底的黑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有人給他捶了兩拳鍋底灰，下上的胡子茬像是幾個月沒刮過，頭發糟糟地像窩，趙氏心疼得眼里含淚問：“兒啊，這才三個月你怎的就憔悴這樣，莫非是那遼王老賊給你氣了？”

“你吃過飯了沒？快快去屋里換服，娘這就讓人給你去端飯吃！”

“不必了，”裴元嗣說道：“我現在要回宮述職，晚些時候再回來。”

“好吧，四郎你看過了沒？你快看看這孩子多像你，真真是跟你剛出生的時候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趙氏笑著將小四郎抱到裴元嗣面前，其實四郎還這麼小本看不出來像誰，眾人說生得像裴元嗣不過是奉承話罷了，趙氏卻越看越覺得四郎像裴元嗣的小時候。

裴元嗣出手微微撥開襁褓，小家伙紅齒白皮，正閉著眼睛嘬著自己的小手嘬得正香，渾然不知適才為了生他娘親遭了多大的難，險些九死一生。

裴元嗣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復雜，抿了抿，問：“綏綏呢？”

說著四下尋找，比起淘氣的兒子他更思念活潑可的兒。

綏綏正躲在舅舅的后不肯出來，爹爹一走就走了小半年，回來還長了一下的胡子，綏綏陌生地打量著離他越來越近的男人，有些害怕地想繼續往后藏，裴元嗣卻笑著將小丫頭一把從地上撈進懷里，“你這丫頭，一年總有幾回不認識爹爹，嗯，還認不出爹爹來？”

年的綏綏尚聽不懂爹爹話中的辛酸，哼唧著小這就要哭，裴元嗣手又了兒的鼻子，綏綏被爹爹糙的大手蹭得難，又嗅到爹爹上的臭味和腥氣，頓時哭聲就更大了。

裴元嗣：“……”

裴元嗣無奈地將綏綏放到了地上，綏綏“咻”的跑回舅舅后，抱住舅舅的大，只探出一顆小腦袋怯怯地瞅著裴元嗣，那模樣像極了阿縈剛府怕他的時候，裴元嗣心里一，不僅不怨兒，反而目愈發溫。

“姐姐怎麼樣，離危險了嗎？”沈玦張地問。

“嗯，”裴元嗣像對綏綏一樣慈地了沈玦的頭，“我現在要去宮里，你照顧好綏綏。”

說罷從他眼前走了過去。

沈玦呆了一瞬，旋即掏出帕子來嫌棄地了自己的頭發。

……

裴元嗣今年三十，正值而立之年，比起家里其他的幾個兄弟姐妹年紀輕輕就有幾個孩子在屁后頭追著，三十歲才有了兒子，著實不易。

不過再和那些家中一連串兒子、兒的人家相較，他這三十歲就兒雙全也很是人羨慕了。

嘉帝早在宮里就聽戚貴妃說衛國公的妾難產，生了一天一夜肚子里的孩子都沒生下來，怕是兇多吉，太子妃還特意打發宮中醫拿上靈丹妙藥前去救治，十分擔心，此時再見大侄子一副憔悴消瘦的可憐模樣，哪里還會計較他的職之罪，留他說了一個時辰軍戰況便打發他回去了。

過后，嘉帝召首輔孫士廷與次輔商縉宮，擬旨將押解至京城的遼逆庶人及其后代子孫皆圈在宗人府至死，從犯黃振戰死，故黃氏三族連坐凌遲死，其余九個衛所首領全家皆斬首示眾，人及三歲以下孩流放三千里。

論功行賞，該賞的譬如裴元嗣和馮維等大賞，該罰自然也得罰，至于因為莽撞而致使江陵之戰險些遇挫的武定侯郭允則小懲大誡，嘉帝訓斥過后責令郭允在家中反思自省，另罰俸半年等等，自然，這些尚是后話。

……

裴元嗣從宮里出來就騎馬去了蒜市口的鄭家糕點鋪給阿縈買了十斤栗子糕，店老板早就認識裴元嗣了，不確定地又問了一遍：“國公爺啊，您確定是十，十斤，不是四斤？”

“就是十斤。”

裴元嗣發現自己騎著馬沒地方放栗子糕，這麼一大包栗子糕放在馬上容易顛碎，決明也苦惱地四找地方放，店老板笑著解圍道：“國公爺，您為朝廷打了個大勝仗，護衛了咱們百姓周全，府里又添小公子，這是雙喜臨門，這十斤栗子糕小民不能收您的錢，保管給您妥妥當當地送到衛國公府上！”

裴元嗣含笑道：“保家衛國原是我分之事，沒什麼應該不應該，錢就不必找了。”從懷里掏出一只錢袋子直接扔到了店老板懷里。

店老板寵若驚，他還沒見過這麼多錢，也從沒見衛國公笑過！

“包好了，別讓它涼了。”

最后裴元嗣叮囑道。

兩匹駿馬從眼前策過，店老板托著手里的錢袋子嘆：“衛國公是為國為民的好，真是好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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