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開他，拍拍他的臉，笑瞇瞇道：

「蓋章完畢。」

謝沉舟指腹揩去珠，眼尾微紅，翹著角再次湊上去：

「只蓋一個嗎？」

桑念出一手指抵住他額頭，將他推遠了些，佯裝嚴肅：

「年人，莫貪心。」

謝沉舟依舊用亮晶晶的眼神看：

「真的只蓋一個嗎？」

活像一隻小狗。

桑念扛不住，只能嘆口氣，又親親他的額頭。

他又道：

「只蓋兩個嗎？」

桑念：「……你最好給我適可而止。」

謝沉舟這才懨懨起，走到邊，牽住的手。

海浪時不時湧來，桑念乾脆了鞋子，赤著腳在沙灘上行走。

往後一看，整整齊齊的兩排腳印。

彎了彎眼睛，晃晃謝沉舟的手：

「你真的會為我離開修羅殿？」

謝沉舟語氣堅定：

「會。」

桑念有些擔心：「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謝沉舟面如常：「不需要。」

桑念：「不可能，你們這麼大的組織，哪能說走就走。」

謝沉舟笑了一聲：「果然騙不過你。」

桑念固執追問：

「到底是什麼代價？」

謝沉舟雲淡風輕道：

「不重要。」

桑念急切反駁：

「這怎麼不重要？」

「我不會死。」謝沉舟道，「你只需要知道，我一定會活著回來見你，這就夠了。」

桑念：「可是……」

謝沉舟突然道：

「我殺了平安，念念。」

桑念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青鬼，我，我們三人曾經是最好的朋友。」

「某一天，尊主告訴我們，活下來的人，就是修羅殿的主。」

於是，三個最好的朋友，拔劍相對。

每一招都在置對方於死地，又每一招都在手下留。

謝沉舟語氣輕描淡寫，眼中卻盛滿黯然：

「後來，尊主又說，只要我殺了其中一個人，另一個人就能活。」

「否則，他們都要死。」

聽到這裡，桑念下意識放慢呼吸。

「我殺了平安。」他道。

桑念心中一沉。

所以在那片竹林里，他才會看見平安……

對於謝沉舟來說，世上最讓他害怕的，不是妖不是魔。

是自己親手殺死的朋友。

這是他日日夜夜，永遠永遠，都不能忘卻的心魔。

謝沉舟道：

「我想要與這樣的過去割席，不管那代價多重，我都必須承。」

桑念：「……我明白了。」

謝沉舟發頂：

「不要擔心我。」

桑念：「我才不會擔心你。」

拍開他的手，覺得氣氛有些過於沉重，彎腰撿了顆小石子，想藉機轉移話題。

「你會打水漂嗎？」問。

謝沉舟沒說話，接過石子，指尖輕輕一彈。

石子在水面連續跳躍十數下，飛出極遠的距離才沉水中。

他抱臂對挑眉，目不言而喻。

桑念好勝心立馬被激起，當即薅起袖子：

「瞧好吧，我肯定比你厲害。」

說完，挑細選撿了顆扁平的石子，卯足了力氣扔出去。

「咚——

石子剛起飛便砸進不遠的水裡，直直沉底，連一朵浪花也無。

就像是被某種力量吸了進去。

桑念：「？」

這是否有些違背理學了？

小心翼翼地又扔了顆石子過去。

這一次，那片水域出現一個小小的漩渦，似乎有什麼東西即將出現。

謝沉舟上前一步護住桑念，眉頭微皺。

桑念心中莫名閃過幾分異樣，低頭一看，儲袋正一陣一陣的閃著。

解開，拿出那個閃的。

一把生鏽的鑰匙。

這不是小河豚送的那把嗎？

目疑。

謝沉舟忽然道：

「有東西出來了。」

探頭一看，短短幾息時間，漩渦越發大，幾乎囊括了整片海域。

最中心的地方，空間微微扭曲，一扇被翠綠樹藤纏繞的大門緩緩浮出水面。

大門不斷發出低鳴，與手中鑰匙的震的頻率逐漸同頻。

桑念道：「這是什麼？」

謝沉舟微瞇了眼，過樹藤的遮擋看清門上寫的字，一字一頓念道：

「歸墟之國。」

桑念一驚：

「這扇門後面就是歸墟？！」

小河豚送的竟然是打開歸墟的鑰匙。

這麼說，當年拿了另一把鑰匙的修士，也進去了嗎？

剎那間，思緒萬千。

謝沉舟問：「要進去嗎？」

桑念有些猶豫：

「之前碧柯長老說所有死去的親人都在裡面，我想去幫找找，最好能替帶句話。」

況且，能進歸墟，也算一份莫大的機緣。

能在裡面得到什麼意想不到的東西也說不定。

謝沉舟道：「那就進去。」

桑念：「可是……萬一有危險……我不想連累你。」

謝沉舟揪住袖擺，一如既往的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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