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念忙提起茶壺，將杯子推到他面前，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坐下問道：

「你師尊的傷勢怎麼樣了？」

蕭濯塵眉間黯一閃而過：

「大約還有一月的景。」

桑念沉默了一下：

「他真是被那隻……闖長生殿的妖所傷？」

「師尊他……其實早就撐不住了。」

蕭濯塵輕聲道：

「這次不過是一個因，就算沒有那隻妖，他……也只剩三年壽。」

桑念一怔。

蕭濯塵道：

「自從須彌界裡關押那隻赤鷩鳥死後，師尊的子每況愈下，已有油盡燈枯之兆。」

桑念握著杯子的手了，仰頭喝了一大口茶水，藉此掩飾自己的失態。

「那……他有說什麼嗎——關於此次妖闖進長生殿一事。」

蕭濯塵垂眼：

「我問過許多次，他始終閉口不言。」

桑念停了許久，突然道：

「若我告訴你，那隻妖其實是一隻赤鷩鳥呢？」

蕭濯塵霎時抬頭：

「赤鷩？」

桑念道：「是的，赤鷩。」

蕭濯塵斬釘截鐵道：

「不可能，赤鷩鳥一族已經滅絕，這世上一隻也不剩了。」

桑念輕聲道：

「沒有滅絕。」

蕭濯塵不解。

「當日我們誤須彌界中，竊脂給了我一顆鳥蛋，讓我帶它走。」

桑念道：

「後來，它在歸墟孵化，隨我一同回到玉京。」

蕭濯塵杯中茶水晃出幾滴，洇手背。

桑念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道：

「那不僅是竊脂的孩子，也是……你師尊，微生羽的孩子。」

「哐當——」

蕭濯塵手中茶杯跌到桌上，茶水淌了滿桌，順著桌沿一滴滴流到地上，聚一汪小小水泊。

他無暇去管，只看著桑念：

「你說什麼？」

桑念道：

「你或許也聽過，你師尊為了保住一名妖族，甘願自囚長生殿的故事。」

蕭濯塵失聲：

「那不過是市井傳言。」

桑念道：

「那名妖族就是竊脂，當年你師尊誤小華山，與有了糾葛，孕育兩，其中一個，便是我邊的小七。」

「也就是你師尊在長生殿見到的那隻赤鷩鳥。」

蕭濯塵愣了許久，仍是搖頭：

「我師尊不會上為禍人間的妖孽。」

「竊脂不是一開始就是為禍人間的妖孽的。」

桑念道：

「原本是祝余族的守護靈，祝余被仙門蓄意滅族後，失去了理智，這才……」

不等說完，蕭濯塵霍然起：

「蓄意滅族？」

桑念艱難點頭。

蕭濯塵了眉心：

「桑姑娘，你或許弄錯了什麼。」

「祝余殘暴，多次傷害人族，仙門不得已才與之大戰，那一日，仙門折損了十萬修士，死傷慘重。」

「是你錯了，不，所有人都錯了。」

桑念拿出那顆留影石：

「我去了歸墟一趟，在那裡見到了你們口中殘暴的祝余族，事實是，他們是這世上最善良仁慈的生靈。」

蕭濯塵目變換不定，遲疑著接過那枚留影石，查看裡面的影像。

夕里，年輕的夫妻牽著的手一起散步。

青年舉起斧子笨拙地砍樹，驚恐躲避四揮舞的樹藤。

活潑的們提著籃子踮腳摘果子，不知說了什麼，笑得格外開心。

聖潔的神像下，半大的孩子聽著大人教導，細心照顧傷的兔子。

……

畫面越來越多，蕭濯塵著留影石的手也越來越。

終於，那個夜出現在他眼前。

一聲接一聲的慘，堆積如山的，被殘肢絆倒的孩子，被砍下頭顱的青年，被無數雙手按在泊中絕抬頭的子……

一切隨著他們的自結束。

蕭濯塵力坐回椅子上，久久回不過神。

桑念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蕭濯塵，這就是你效忠的仙盟。」

這就是他效忠的……仙盟。

蕭濯塵閉上眼，有一瞬間竟想笑。

可他努力良久，角也只勾出一個難看的弧度。

多荒謬。

第108章 你與謝沉舟，註定是要站在對立面的啊

「你看到的只是一小部分。」

「祝余合族，共計五十萬人。」

室安靜下去。

良久，蕭濯塵扶起傾倒的茶杯，語氣緩慢，卻字字堅定：

「這件事不該只有我們知道。」

桑念看著他的眼睛，慢慢點頭：

「我也是這樣想的。」

將那本書遞過去：

「以你的修為，能解開最後一層制嗎？」

蕭濯塵細細研究了一陣，搖頭：

「我並不通此道，待我回去翻閱古籍，或許可得解法。」

桑念：「好。」

蕭濯塵停了停，又道：

「再給我一些時間，我會搜集證據，給祝餘一個說法，只靠這些，還不足以服眾。」

桑念起對他鄭重行了一禮，聲音很低：

「拉你局，我很抱歉，我……我也不確定這樣做到底對不對，是我太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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