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話聲音極小，不知是在對他，還是在對自己說。

對面，謝沉舟神空：

「我不怨你。」

碧柯終於滿意：

「隨我回營帳。」

謝沉舟安靜跟在後。

遠，魔如，一點點蠶食仙門大陣。

無極宗弟子慌忙撤退。

白的影逐漸淹沒在群中。

了，輕聲喚道——

「謝沉舟。」

「……」

朦朧中，一聲鈴鐺脆響。

黑年忽地轉，毫不猶豫奔向那片群。

後，碧柯滿臉愕然。

可這一次，任憑如何驅使蠱蟲，也無法將他帶回來。

黑年越跑越快，周劍氣絞滅沿路一切障礙，直直奔向那個人。

那個……

也看著他的人。

終於，他站到了面前，神卻仍是呆滯的。

四周突然就變得很安靜。

刀劍影中，那個人抬起頭，笑著他的名字：

「謝沉舟。」

年雙眸漆黑，緩緩搖頭：

「……我不認識你。」

桑念怔了怔，笑得勉強：

「我是桑念啊。」

年沉默一瞬：

「你是我的仇人。」

「……」

「我是你的人。」

桑念這樣說道。

謝沉舟猝然捂住頭，額角青筋暴起。

「不，你是我的仇人。」

他咬牙：

「我恨你。」

「我應該恨你。」

桑念還要說什麼，耳邊忽地傳來一聲冰冷的系統提示。

【叮~謝沉舟好度-1，當前好度：99】

【很抱歉，任務判定失敗】

【十分鐘後離該世界，請宿主做好準備】

「……」

猶如一桶冰水澆下，寒意滲桑念四肢百骸，幾乎將周冰封。

一直以來支撐的支柱轟然倒塌，全力氣仿佛在一瞬間空，力跌坐到地上。

……回不了家了。

想。

再也，回不了家了。

對面，謝沉舟拔出本命劍，執劍的手卻得厲害，艱難出聲：

「我應該殺了你。」

本命劍掙扎得厲害，怎樣都不肯靠近。

桑念抬起眼，似哭似笑：

「我回不了家了，謝沉舟。」

滿臉絕：

「我回不了……家了。」

謝沉舟瞳孔了，仍是茫然。

天空泛著金屬一樣的冷白，總令人忍不住聯想到長劍的劍刃。

仰頭看時，似乎會割傷眼睛。

桑念著天幕，眼淚順著眼尾進鬢角，消失不見。

忽地笑了一聲：

「我想我媽媽了。」

毫無徵兆的，抓住面前的劍刃，用力刺向自己心口。

本命劍嗚嗚著，拼命後。

枯瘦指間鮮淋漓，輕聲道：

「聽話。」

本命劍掙扎的力度小了下去，仍是嗚咽不休，如同哭泣。

於是，下一刻，長劍順暢刺進心口。

乾脆又利落。

甚至連一句話也未曾給他留下。

幾滴溫熱鮮濺到年頰邊。

他怔怔手輕，指尖一片猩紅。

被小心藏在裡中的星辰吊墜倏地開始發燙，猛然掙斷那截紅繩飛上半空。

一瞬間，自上古起便被封印在其中的粲然星輝，穿過時空洪流漫天灑落，覆在臉上。

一團白芒緩緩飛出心口，落到謝沉舟手上。

白芒散去，出一角染碎玉。

那上面還沾著的溫，暖意瀰漫，捂熱了冰冷掌心。

謝沉舟忽然有些呼吸困難。

第133章 他曾棄仙途魔道，縱躍下無盡煉獄

早已沒了氣息，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鮮染紅半白。

謝沉舟想，這是他的仇人。

他殺了，本以為心中會痛快，可是，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

這樣難過。

為什麼會難過？

謝沉舟頭痛裂。

本命劍發出一聲悲鳴，拼命掙他的手，鋒利劍氣不慎割開腰間錦囊。

一枚被人小心收在夾層中的符篆輕飄飄掉了出來，風一吹，歪歪扭扭飛向地上。

鬼使神差地，他手抓住。

是張畫技拙劣的好運符，被人疊了紙鶴形狀。

看不見的背面洇出些墨，似乎寫了字。

他慢慢展開符紙。

背面，有人一筆一劃地寫道：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願謝沉舟，百歲，千歲，萬歲，歲歲平安】

筆跡工整，每個字都寫得這樣鄭重。

「……」

謝沉舟腳下踉蹌一下，幾乎栽倒。

不對。

不對。

不是他的仇人。

是……

是誰？

到底是誰？

為什麼死了，他會這樣難過？

難過得恨不得一同死去？

是，是……

「桑念！！！」

遠，沈明朝撕心裂肺的喊聲猛地傳來。

謝沉舟腦海中「嗡」地一聲，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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