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像轟然倒塌，沖天魔氣湧進那個年。

一枚神印緩緩浮現在他額間。

無數魔蛟在他下徐徐遊，仰頭嘶鳴。

萬仙盟主著這一幕，怔然道：

「魔神……重臨人間了。」

戰場上，無數魔族目狂熱：

「謝沉舟就是失蹤萬年的前任魔尊！」

「魔尊回來了！」

「我們的魔尊回來了！」

山呼般的吶喊中，年側魔蛟踏破陣法，嘶吼著沖向萬仙盟盟主。

他看也不看，低垂著眼再次斬出一劍。

虛空撕裂，一扇玄鐵大門緩緩出現。

「吱嘎——」

大門打開。

門，忘川河上白骨浮沉，三百里黃泉彼岸花開如火。

年魔尊抱起人，一步步踏其中。

沈明朝想追上去，聞不語攔住他，緩緩搖頭：

「那不是我們可以踏足的地方。」

「那是——」

「九幽冥。」

————————

多年之後，史書曾這樣記載這一天：

適逢仙魔大戰，前逍遙宗弟子謝沉舟殺妻證道，後，棄仙途魔道，縱躍下無盡煉獄。

冥界震盪，惡鬼嚎啕，兩岸仙神皆聞之變。

世人都道謝沉舟瘋了。

可誰也不知道，他只是想找回一個人。

他的妻子。

他的……

念念。

第134章 深恩負盡，死生師友

魔神重臨，萬仙盟盟主被擒，生死不明。

魔族士氣大漲，仙門接連慘敗，不過半月，玉京淪陷，仙盟瓦解。

碧柯獨自踏上這片土地，看著寶閣中供著的碎玉。

這是崑山玉最後一塊碎片。

將它拿在手中，指腹輕輕挲。

分明多年夙願終於完，可不知為何，心中卻空得厲害。

沉默許久，走出寶閣，俯瞰下方街景。

隆冬時節，目一片素白，曾經夜夜笙歌的玉京靜得落針可聞。

憑欄而立，忽然就想到一個人。

一個死去的人。

「只可惜，好人，往往不長命。」

所有碎片合在一起，喃喃：

「算我欠你的。」

「答應你的事……我會做到。」

芒閃過，碎片間的裂消失不見，重新合為一塊晶瑩溫潤的玉。

崑山玉冉冉飛上天空，朝著某個方向不斷震。

下一刻，比雪更加刺目的白猛然亮起。

虛空劇烈扭曲，似有什麼東西即將撕裂虛空降臨塵世。

碧柯屏住呼吸。

空中傳來一聲輕響，聲如裂帛。

龐大影徐徐籠罩大地。

抬頭看，連綿山脈緩緩浮現在上空，滿山遍野都是牡荊樹與朱紅的萆荔果。

星星點點的木屋坐落其中，層層屋檐後方，約能瞥見神像一角。

無數潔白的點從遙遠的歸墟飛來，投群山懷抱。

碧柯眼中怔怔落下一串淚：

「我可以……回家了。」

下一刻，一道劍氣轟然劈中崑山玉。

剛合的崑山玉了，在碧柯幾乎絕的目中，碎裂。

空中，小華山一寸寸化作塵煙，祝余族殘魂的慘與悲鳴響徹天地。

聖潔白化作沖天怨氣，四散著墜腳下這片蒼茫大地。

碧柯慌忙手，拼命想要抓住它們：

「不要……不要走！！！」

可還是留不住它們，就像留不住曾經養過的兔子和花。

一切，不過是徒勞。

輕微哆嗦著，轉頭看向那道劍氣的源頭。

那是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言淵。」

一段時日不見，青年瘦得厲害，行間還帶著幾分大病初癒特有的孱弱。

他挽了個劍花，懶懶道：

「是我。」

碧柯雙眼驟然通紅，幾乎泣：

「你……」

哽了一下，每個字都說得極為艱難：

「我曾真心視你為友。」

「真心？」

言淵扯了扯角，眼裡閃過一不加掩飾的恨意：

「你忘了，當年折斷我劍骨的那隻赤鷩鳥，是你啊。」

「也是你，將我的藥換了蜉蝣夢，讓我害死了鏡弦，讓我心魔纏，讓我迫不得已殺了宋攬風滅口，讓我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將我所有價值利用得乾乾淨淨，這就是你的真心？」

他的聲音冷下去：

「碧柯，你未免太過可笑。」

碧柯抓著欄桿，指尖鮮淋漓。

好一會兒，道：

「我要殺了你。」

一字一頓道：

「我要殺了你。」

言淵咳嗽兩聲，蒼白的臉上洇開淺淺笑意，尾調微揚，約帶了幾分年時的張狂：

「恨我嗎？那就對了，我也是這樣恨你的。」

「你毀了我的人生，我毀了你的『得償所願』，很公平，不是嗎？」

碧柯沒再說話，用力閉了閉眼，轉離開。

在後，滾燙火驟然亮起，整座玉京城瞬間淪為火海。

火映亮了半邊天幕，無數雕樑畫棟皆付之一炬，只餘一捧灰燼。

風一吹，什麼也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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