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鬼繞著轉了幾圈，又嗅了嗅上的味道，冷哼一聲：

「早聽說魔尊大人金屋藏，原來藏的是你。」

他怪笑一聲：

「魔尊大人倒真有點本事，居然把你給找回來了。」

桑念驚了：「你這就認出我了？」

青鬼滿臉嫌棄：

「除了你，還有誰能讓謝沉舟跟個瘋子一樣，不顧所有魔族反對，放棄唾手可得的修仙界，強行撤兵回魔界。」

「你可知道，現下外面那些魔君們鬧得有沸反盈天，若不是打不過謝沉舟，恐怕早就衝到魔宮裡了。」

桑念輕聲道：

「他說他能理好。」

「他當然能理好。」

青鬼撇，怪氣道：

「他如今可是魔神轉世，法力無邊，誰敢真的和他撕破臉，不要命了？」

桑念：「……你說話能正常點嗎？」

青鬼冷笑，話鋒一轉：

「你大概還不知道，他曾為你跪遍了魔界諸城。」

「那時的魔族對他可沒這麼客氣，不管是石頭還是刀子，他樣樣都過。」

桑念怔住：

「你說什麼？」

青鬼啐了一聲，沒好氣道：

「我說，謝沉舟那個蠢貨，為了離開修羅殿，帶著燒紅的鐐銬生生跪遍魔界諸城，最後——」

他指指遠的雪山，一字一頓道：

「在那座山的山頂，親手剜下了自己的心。」

桑念下意識握住右手的戒指。

這枚戒指……是這麼來的嗎？

心頭巨震，久久無法言語。

青鬼自言自語道：

「真是搞不明白你們這些人，整天來去，到最後又把自己整得半死不活，究竟圖什麼。」

「在我看來，個個都有病。」

桑念回過神，什麼也沒說，滿臉恍惚。

正要離開，前方宮殿中傳來一點輕微聲響。

似是子的低泣。

桑念遲疑：「那是……」

青鬼斜一眼：

「碧柯。」

「謝沉舟把關在這兒？」桑念問道。

青鬼道：「修為盡廢，永囚魔宮，連求死……也做不到。」

桑念沉默。

青鬼瞥了眼頭上的海棠花簪子：

「要去看看嗎？我可以給你開門。」

桑念想了想：「嗯。」

青鬼揮手打開殿門，沖裡面努努下：

「進去吧。」

桑念定定心神，一步步走進殿中。

子的聲音戛然而止。

殿中線不甚明亮，桑念只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

隨著走近，桑念看清的臉。

是白髮紅妖族裝扮的碧柯。

眼下的場景，倒與當年初見竊脂有些相似。

桑念心中一沉，垂了眼，不再看。

碧柯站定在面前，過了幾秒，笑道：

「念念。」

桑念：「是我。」

碧柯手想的臉，卻被結界攔住。

收回手，看著指尖，輕嘆：

「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再見到你。」

桑念深吸一口氣：

「碧柯，放下吧。」

「即便你復了仇，你又怎能保證，多年以後，人族不會變下一個你呢？」

碧柯嗤了一聲，眸中恨意蔓延：

「怎麼會呢？只要把他們都殺乾淨，一個不留，你擔心的事，便永遠不會發生。」

桑念只是搖頭。

碧柯問道：「是謝沉舟讓你來的？」

「不是。」桑念道，「路過，聽說你在這裡，所以來看看你。」

碧柯道：「好念念，你還真是一如既然的善良。」

桑念裝作沒聽出的諷刺：

「你有什麼想要的嗎？我可以給你送來。」

這兒沒椅子，碧柯索坐到地上，盤著，抬頭仰視桑念：

「若你能給我帶壺酒便好了，沒有它，我每一分每一秒，都不知要怎麼熬下去。」

桑念在儲袋翻找一會兒，還真被找出一個小酒罈。

結界認氣息，只攔碧柯一人。

桑念徑直穿過結界，坐到碧柯邊，將酒罈遞給。

碧柯揚眉：

「敢過來，不怕我殺了你？」

不等桑念回答，自顧自道：

「也對，我修為盡廢，死一隻螞蟻都困難，你怎會怕我呢？」

說著，仰頭喝了口酒，眉目舒展許多，將酒罈遞給桑念，嫌棄道：

「不夠烈，和白水沒區別。」

桑念接過酒罈，並不喝，輕輕放在了地上：

「下次給你帶青州的冷吹香，一杯就倒。」

碧柯笑了一聲：

「還會有下次嗎？」

桑念抱膝看著那個酒罈：

「會有的。」

碧柯用力臉，喃喃：

「祝余復仇沒希了。」

「清雨臨死前的代，我完不了。」

桑念還記得，那個溫良麗的子，臨死前是如何大喊——

滅了人族。

那樣濃烈的恨。

即便越五百年的時，依然字字驚心。

肩頭一沉，桑念側眼看去，是碧柯靠了過來。

那個在逍遙宗里，總是不著調、整天笑瞇瞇的長老靠著的肩，眼角落清亮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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