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盧教授雙手接過金裝定螭龍碗，手都是抖的。

在他邊上，林北貢先是驚怒，接著又想起了什麼似的，沉默。

王世龍不解之后是恍然，化為欣賞。

“不行！！”

蘇紅玉不知道哪里發出來的力氣，掙了方叔，跑進來道：“陳就是個上門婿，這是我們和順堂的東西，他沒資格做主。”

又扭過頭來，怒罵道：“你個廢失心瘋了啊，一億二跟八千萬，這是了4000萬啊，把你賣了也不值4000萬。”

“你有什麼資格做這個主。”

“我們不賣……”

蘇紅玉話還沒說完，就被唐志義和柳石澤那邊傳來的嘲笑聲打斷了。

“哈哈哈，原來是裝大瓣蒜啊，也是，一個上門婿，狗一樣的東西，也配做主這麼大的事。”

柳石澤看好戲一般地樂出了聲來：“志義呀，你們唐家也是沒人了。”

唐志義冷笑道：“這可不關我們唐家的事，唐婉自己管教不好，回頭家族會上，自然要跟老太太匯報清楚。”

蘇紅玉深以為然，就要再喚，卻被唐婉扯住了。

唐婉拽著蘇紅玉，認真地對所有人道：陳是我丈夫，他當然有資格做主。

事就這麼定了。

方叔，你跟盧教授對接下這個事。

唐婉這麼堅定，反倒讓蘇紅玉怔住了，一時吭不出聲來。

王世龍等人，則暗暗點頭。

唐婉剛開口時候，只是因為蘇紅玉和唐志義等人對陳的攻擊，下意識地站在了陳一邊。

這下看到其他人反應，以及方叔欣目，這才反應過來。

唐婉心想：“對啊，這件金裝定螭龍碗是眾目睽睽之下發現的國寶，要是任憑它流失到外面去，還是在故宮博院出面收購，只是資金不夠的前提下……”

“這樣只會一時得利，長久角度，弊大于利。”

“反而是賣給盧教授，以及故宮博院一個人，以及得到保護國寶不流失的好名聲。”

“才是真正的明智。”

唐婉神復雜地看著陳，不知道他是湊巧呢，還是真的想得如此明白。

現在眼前這個相了幾年的上門婿，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一場風波，消弭于無形。

盧教授跟方叔飛快地走完流程，金裝定螭龍碗這件新出爐的國寶，被他老人家珍而重之地用盒子裝了起來。

他帶誠摯謝意，說出了一句除了陳，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話來：“陳小友，那個份，我代表故宮這邊，認了。

長老會上，我也有幾個朋友。”

陳臉上出喜，把玩著套在手上的玉扳指，恭敬地道：“那就多謝盧教授了。”

這時候，唐志義甩著臉過來，冷笑著道：“陳你別得意，這麼大的數額，你說決定就決定了。行，和順堂回給你們了，你們怎麼做主都行，只是我要去稟告，回頭看你們怎麼解釋？”

“解釋？”

陳笑了，搖頭道：“那我們要不要一起解釋下，某人有眼無珠，把寶貝當垃圾，還黑心無良，趁著接玩手段的事。”

唐志義不認，冷哼道：“陳你別忘了自己的份，你一個上門婿，跟我說得上嗎？跟說得上嗎？

再說，你有證據嗎？”

陳呵呵一笑，道：“你確定這事里面跟你沒有半分錢的關系？”

唐志義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他不是沒有過搶功的念頭，只是東西已經賣了，并且還是他要在老太太那里攻擊唐婉的把柄……

他自認為想得清清楚楚，冷笑道：“是，跟我全無關系。

怎麼，你還想賴上我嗎？”

陳出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一把拉開唐志義，不客氣地道：“那你起開，別到我們的錢。”

“啥？

啥錢？”

唐志義一臉懵地被拉開。

他低頭看了看，腳下只有安德魯從旅行包里掏出來的那堆破爛。

“難道？”

唐志義心中涌起濃濃的不祥預，抓過安德魯就問道：

“安德魯，你那個瓶子，真是你說的，你家老頭子來中華打戰，從津門帶走的？”

安德魯哭一樣的表，點頭如小啄米，扼腕嘆息道：“我怎麼就沒想到，沒想到呢……”

盧教授、王志龍等懂行的，更是嘆息，只是嘆息的事不同。

他們是嘆息著，當年將金裝定螭龍碗，完地藏雍正彩仕紋瓶的那位高人，以及當時圍繞著這麼一件國寶，定然是發生過的波瀾壯闊故事。

搶奪國寶的，守護國寶的，之后的瞞天過海，漫長的蒙塵百年，最后的恢復真容回歸祖國。

這個傳奇故事，可惋可嘆，卻再也沒有人能從歷史的塵埃里面，將它重新發覺出來了。

唐志義才不在乎這些，抓著生無可的安德魯就追問道：“那這些破爛呢？也是你家的？”

問出這話時候，唐志義滿是張，雖然怎麼看怎麼是破爛，但萬一呢？

真要里面藏了寶，他剛剛說了啥？跟他無關！

本來是一攬子打包協議，那個國寶分不到功勞就算了，后面他總該有份吧？

安德魯瞥了地上一堆東西一眼，搖頭如撥浪鼓：“不是不是。這些是我從國出來時候，參加的一個倉庫競拍，過期倉庫里的破爛。”

“ 呼~”

唐志義長出了一口氣，放松下來，不擔心被打臉了，旋即又漲紅了臉。

他大踏步地走到陳面前，怒道：“你耍我？”

陳眼皮都不抬一下，淡淡地道：“誰有空耍你。”

“走開，別擋道。”

陳將那盆用過的藥水，重新搬了過來，小心地把破爛中的三盞臺燈拿起來，浸泡進了藥水里。

看到這個作，眾人心中就是一凜。

王青走到盧教授和林北貢邊，恭敬地請教。

盧教授搖了搖頭，毫不掩飾地道：“老頭子我只懂中華寶，洋人的東西沒有研究。”

林北貢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道：“小丫頭別看我，我是大中華區的首席鑒定師，不是他們歐的。”

柳石澤悄地對高斌也提出了類似問題，得到的答案也差不多。

國玩古董的大拿，對西洋的寶貝有研究的之又，就是有，基本也局限在類似西洋曾經進貢給中原皇朝過的座鐘之類的寶。

唐志義聽了東西來歷后還不是很放心，再看盧教授等人一直搖頭，自以為抓住了破綻，居高臨下地陳冷笑道：

“好了，別裝了，你個廢僥幸一回差不多了，這就是幾盞破臺燈，你還想看出花兒來啊。”

“沒聽到嗎？就是沒人要的倉庫里弄出來的，還能是什麼好東西嗎？”

陳頭也不抬，懟了回去：“誰說拍賣的倉庫里就沒有寶貝？ ”

“喏，這不就是嗎？”

陳抬起手，握著一盞清理一新的臺燈，放到了矮凳上。

他無視了湊過來的唐志義，微笑地對林北貢邀請道：

“林師傅，嘉德拍賣行對芙尼的臺燈有興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