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秋狝，其實就是木蘭獵場舉行的圍獵活。

從清康熙皇帝建承德避暑山莊開始，清每一代皇帝都有夏天到承德避暑，并廣邀蒙古王公貴族一起木蘭秋狝圍獵的傳統。

康熙有過一天殺300多只兔子的記錄，是在那里；

康熙帶著乾隆一起圍獵，遇到黑熊詐死撲擊，年紀還小的乾隆逃過一劫，被康熙認為有命的，也是在那里。

唐婉手上的黃玉扳指，就是乾隆皇帝在木蘭秋狝時候，最帶著彎弓箭的寶貝。

關于這一點，想要斷清楚，并不難。

關鍵是，它跟琢玉盟席位之間的關系。

“你胡說八道！”

柳石澤暴跳如雷，怒道：“我們古月齋都沒有玉盟席位，這枚玩意兒憑什麼是什麼憑證？

你又懂個屁，敢在這信口胡說。”

高斌頭上一顆顆汗珠汩汩而出，很快就了，張地問道：“你有什麼憑據，敢這麼說？”

他想到萬一陳說的是真的，那他就完了，柳石澤也完了。

將這麼珍貴的，家族基一樣的席位，因為一個賭約拱手讓人，古月齋的東家非得活吃了他高斌不可。

“我怎麼知道的？”

陳笑而不語。

他才不會告訴柳石澤和高斌，他們上京陳家，本來就是當年第一代二十八個席位之一，到現在依然還保留著那個玉盟席位。

上京陳家的琢玉盟席位憑證是一方印章，乾隆皇帝退位為太上皇后刻的太上皇印璽中最珍貴的一枚。

這些陳自然不會跟他們提起，淡淡地從另外一個方面說了起來。

“柳石澤，你姓柳對吧？”

陳的問題讓人覺得八竿子打不著，柳石澤怒不可遏地回道：“廢話，你什麼意思？”

“古月是胡，你們父子姓柳，古月齋為什麼古月齋呢？”

陳這話一出，眾人皆是一愣，之前沒有在意過這一點，現在想想的確是不對勁。

但這本來也沒什麼，類似的況天南海北都有。

無非是某人創下了牌子，打響了老字號，但后人不孝，或賭或毒，甚至絕嗣，于是老字號落了別人手中而已。

“關你屁事。”

柳石澤下意識地噴了回去。

陳鳥都不鳥他一眼，悠悠然地繼續道：“這是古玩圈子里的一段公案，現在古月齋紅紅火火，也沒什麼人提起了。

既然你想知道，我就教你個乖。”

……鬼才想知道！

柳石澤想打斷，但玉盟席位這事就跟把刀一樣懸在頭上，他還是強忍著聽了下去。

他沒有注意到的是，旁邊高斌臉一點一點蒼白下來，似乎想到了什麼？

陳的聲音，在和順堂中繼續響起：

“古月齋，創始人理所應當地姓胡，他有子一人，孫子孫各一。

孫年后，招了店里一個伙計當了上門婿。

那個伙計，姓柳！”

陳搖著頭，笑道：“柳石澤，你剛嘲笑我是一個上門婿，你是不知道你老爹，當年也一樣是一個上門婿吧？”

“轟~”

整個和順堂里，瞬間沸騰。

古月齋的柳東家，在古玩圈子里也是一號人，竟然是上門婿出嗎？

柳石澤氣得七竅生煙，指著陳手抖個不停，尖道：“你胡說，我爹怎麼可能是上門婿？”

陳聳聳肩，無所謂地道：“你爹行事風格對錯不說，一代梟雄總是沒跑的，上門婿又怎麼樣？只能說明他有過人之，你何必引以為恥呢？”

“香江周大福的掌舵人鄭裕彤不也是上門婿出嗎？

反過來鵲巢鳩占，依然是一代梟雄大豪，誰敢看不起他？”

陳一番話說得柳石澤愣了一愣，唐婉在他邊上一樣怔了一下，看向陳的目都有些不同了。

陳沒有察覺到這些，繼續道：“后來古月齋的老主人病死。

同年，他兒子到緬甸賭石被人所殺。

次月，他孫子——也就是胡家最后男丁——在溜冰場被上京有名的頑主，拿三棱刮刀刺死。

又次月，他孫，憂傷疾病死。

胡家人上上下下，整整齊齊，古月齋自此姓柳。”

一寒氣，伴著陳的述說，刮遍了在場所有人心中，汗全都站了起來，更有不人下意識地抖了抖，皮疙瘩掉了一地。

單個說來都是一般，連在一起不能不讓人想象，這里面是不是藏著什麼聳人聽聞的故事。

短短時間里，胡家人上下死絕，古月齋易主，如果那恐怖的想象是真的話，古月齋現任的柳東家，其心腸手段之狠毒，之辣絕，真是堪稱梟雄了。

柳石澤呆愣在當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有點……信了。

畢竟就是幾十年事，當年琉璃廠的人也不是死絕了，真有心的絕對可以查驗，陳說得太細，細得不像假的。

陳意猶未盡地接著說道：“古月齋當年是有玉盟席位的，可是在胡家死絕后，柳東家并不知道席位憑證是什麼？”

“再加上他手段還是過了，當時握有席位的其他家，雖然稱不上為胡家仗義出手懲戒，卻也恥于為伍，愣是沒有人告知柳東家。”

“古月齋自此就失去了席位，我猜柳東家應該一直還有念想，才將胡家當時剩下的東西全保留了，應該就是所謂的私庫吧。

只是沒想到……”

陳搖著頭，沒有往下說，但其他人卻聽懂了他未盡之意。

柳東家一代梟雄，即便是為玉盟席位的其他所有人看不起，有意瞞憑證是什麼？拒絕他的加，但柳東家依然在等機會，只是沒想到柳石澤竟然會取了黃玉扳指戴出來招搖過市，還為了一個賭約輸了出去……

想到那麼一個梟雄，竟然生出了這麼一個兒子，在場的人一時間不知道多人在搖頭慨。

王世龍慨最深，嘆息道：“大丈夫難免妻不賢子不孝，古人誠不欺我。”

柳石澤聽到這話，整個人晃了一下，搖搖墜。

在他邊上，高斌“嘭”地一聲，頭著地，直接暈了過去。

這，實在是太刺激了。

高斌完全能想象，回去后柳東家會如何的暴怒。

陳看都不看他們兩人一眼，握住唐婉戴著扳指的手，微笑道：“老婆，和順堂在中華古玩圈子里有資歷，不是外人。

你戴著乾隆為憑證，又有盧教授愿為推薦人。”

“從今往后，你就握有了琢玉盟席位，為制訂天下玉規矩的二十八席之一。

恭喜你，我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