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眠見他不是很想說話,正好也不是很想說。
親手給他倒茶后,就坐在一邊繼續忙自己的事。
一時間,兩口子都沒出聲。
含涼殿里,麗昭儀枯坐在廳里,一雙眼沒有焦距似得呆愣著。
“娘娘,好歹換換鞋子,您剛回來,這腳冰涼的。”豆蔻道。
麗昭儀點了個頭,等腳泡在熱水里,才回神:“我說錯了什麼?”
“您是為了陛下好,只是如今陛下……大概正在氣頭上。”豆蔻道。
麗昭儀深吸氣:“是我說錯了話不?可是陛下和太后娘娘一向母子深,我也只是順著替太后娘娘說句話,怎麼他就……他就走了?”
豆蔻不知道,也不理解。
麗昭儀一心想要太后對高看一眼,以前是沒有機會,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個機會,是真的不得呢。
可不懂,英瓊樓正煩著呢,他此時不可能樂意聽有人替太后說話。
或者說,替太后說話,那不就是為付家說話?
依著他的本心,付仰這樣的人,殺了就算了。
可那又是太后親哥哥,又趕上祿國公沒了,他此時要是下了殺手,難免也人說他太狠心。
正煩躁的很,太后又一心求,他怎麼可能再樂意聽一個嬪妃來替太后說話?
換個角度說,英瓊樓和太后是嫡親的母子,有什麼事需要一個妃子來說呢?
還是跟太后一向不對付的麗昭儀。
所以英瓊樓本就懶得聽,直接走了。
也沒必要發火。
祿國公的后事辦的并不難看,他的長子雖然下獄,但是他不止一個兒子。
他嫡出的子就五個,至今也全都在世。
兩個兒,三個兒子,老二便是付人的父親。眼下看著,這國公府的爵位是他的了。
太后還在,祿國公府不可能因為一個付仰就革爵。
初七的時候無眠確定明天是不跟往年一樣了,太后病了不起,陛下的萬壽也不過了。
這個節日,也只各主子在自家殿中過一下就是。
無眠人給南苑送去了些東西,皇子們自己過。看陛下自己是要如何,來這的話,就擺一桌,不來拉倒。
只需早上的時候去給太后請安就行。
結果想的好,早上剛醒來就見金波站在外頭等著傳話,一見就道:“娘娘,出事了,付仰自盡了。”
“……怎麼死的?”
“說是腰帶套脖子,在欄桿上把自己勒死了。夜里看守的松,就他這麼得逞了。”
無眠深吸氣:“氣真大,陛下要氣壞了。”
眾人都是心有余悸。
可不是麼,今日是陛下生辰,你非得選這一日自盡,真是好大的氣。
太極宮中,英瓊樓砸了手里的茶碗,冷笑一聲:“既如此,朕倒也不必太過厚待他。付仰有愧皇恩,罪行累累,他死了,他兒子們還活著。去傳旨,付仰的兒子們全部流放。他下屬一桿人等,全部嚴查嚴辦,不許有一個了。告訴他們,從重從速!”
“是。”呂忠低著頭趕應下。
“將他拉出去,斬首示眾。”呂忠都要走了,又聽見英瓊樓輕飄飄的說了一句。
他一凜,頭更低了:“是。”
死了還要斬首,可見陛下如今是多麼生氣。
旨意傳出去不過一個時辰,太后那的人就趕來請陛下了。
“轉告母后,君無戲言。”英瓊樓冷冷的。
這是他第一次對太后那邊的人這麼說話,可這件事上,他們母子是各有各的心結。
太后一聽說付仰死了,就哭的什麼似得,一口氣都沒倒過來,就聽說陛下竟然還要拉尸首去斬首,還要流放付仰的兒子。
斬首和斬首尸首那不是一個概念,這年頭說死后鞭尸,那是極致的侮辱。
死后斬首也差不多,怎麼不人震驚?
小時候就跟付仰親近,對這個大哥事實上比父親還親。
忽然聽說他死了,第一個反應是皇帝做的。
隨即想,自己兒子不是那樣的人。可如今陛下要這麼對待付仰,一下就坐不住了。
無眠這邊,臨水回了這些事,臉也是很不好。
“太后娘娘一向跟陛下母子深,這一回也不知會如何。”
無眠嘆口氣:“娘家和婆家果然是難以兩全,太后貴為太后,也難。我娘家沒本事,也沒什麼不好的。”
付仰都那個地位了,也不是有野心要造反,無非就是自己的貪婪虛榮之心,就鬧這樣。
如今還這麼氣皇帝,他是一了百了的,自己的孩子和妻妾不知要怎麼倒霉。
兒子們流放,兒出嫁的就算了。沒出嫁的日后又能有什麼好婆家?
就算祿國公這爵位不會丟,日后付家也是元氣大傷。
真是害人不輕。
不管怎麼樣,無眠還是要著頭皮去看太后,婆婆病了,又是過節,不管出什麼事了,你這個兒媳婦不去能行?
想著要是太后不見就好了。
可太后此時是想要英瓊樓收回旨意,好歹的侄子們別去流放,所以聽說皇后來了,不可能不見。
太后看著臉蒼白,確實像是老了不。
“不管怎麼樣,母后還是要保重子呢。”
“皇后,哀家如今這樣,也是……你是皇后,提點皇帝也是你的責任,如今外頭這些事你也是知道的,都是一家子骨親,怎麼能做的這麼絕?祿國公過世,付仰就算有罪,也已經伏法,如今還要再斬首,還要流放他的兒子們,外頭怎麼說呢?哀家是心疼付家的孩子,可更多還是為了皇帝,你要好好勸勸他,他不要沖。”
無眠點頭:“母后說的是,兒臣一早就想這個事,確實這件事對陛下聲譽不好。一會兒臣就去見陛下,今日是陛下生辰,兒臣也有個理由去。”
太后一滯 :“是啊,是他的生辰。”
太后不可能不在乎皇帝,說到這里,怎麼不心酸?只是事鬧這樣,越發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母后要保重,您的子是第一位的,如今病中,千萬不要多想,您放心,兒臣一定好好勸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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