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依舊是沈家大小姐？

沈檸抬眼，看道沈程希臉上的嚴肅，便是笑了笑：“大小姐？那我莫非要姐姐？”

沈程希直接道：“我正是這個意思。”

仿佛擔心沈檸不愿，他直截了當說道：“我們也都知道，你已經嫁過人且如今在守寡，無論如何，終究說出來不好聽，回去京中低調一些總沒錯，這對你往后的親事也有好，我希你能明白這個道理。”

沈檸就怕別人跟客氣，遇到這種不客氣的人反而輕松了，似笑非笑：“若是我想不明白呢？”

沈程希眉頭皺起：“你一直生活在鄉野，許多事思慮不周不是你的錯，但若是不知好歹便是你不對，我希你懂事一些，不要讓大家難做。”

這時，旁邊的徐之翊忽然開口：“是你娘教你說這些話的？”

沈程希一愣，然后梗著脖子道：“不是我娘，是我自己，我畢竟是做兄長的，有些事還是要提前教教。”

徐之翊哦了聲：“我這個做舅舅的還沒說話，你這個做晚輩的倒是擺足了架勢，沈程希，你在國子監念書就學的這樣子的規矩？”

沈程希張口結舌，再看到徐之翊有些不善的面，這才將后邊的話盡數吞了回去，朝徐之翊拱拱手：“那舅舅教導沈檸吧，外甥告退。”

沈程希轉走了出去，剛出門，忽然就是砰的一聲響，竟是毫無預兆摔得四仰八叉還撞倒了門口的盆栽。

沈檸淡淡挑眉。

這人怕是腦子有點問題吧？

徐之翊從罵罵咧咧爬起來走開的沈程希上收回視線，看向沈檸，隨即溫聲開口：“沈程希是出了名的二百五，腦袋不會拐彎，也從來說不出好聽的話，你不要上心。”

沈檸笑了笑：“無關要的人，有什麼好上心的。”

徐之翊捕捉到言語中的漠然，頓了頓，問：“你不想與他們返京回家去嗎？”

沈檸直接道：“我若是將誰當做家人，那必定是因為，而不是所謂的緣。”

徐之翊輕笑搖頭：“沈家清貴，還有徐家這層關系在……回去沈家，與你沒有壞。”

說完，他又接著道：“你母親數年來一直思念惦記你，郁郁寡歡，子也熬壞了。”

沈檸這次沒有說話。

謝云清對的沈檸的確能覺到……失去剛出生孩子的肝腸寸斷和如今失而復得的欣喜若狂都不是作假。

那畢竟是自己懷胎十月生下的兒，且已經喂養幾日，脈和都是無法割舍的。

只看方才字字泣般的哭訴便知對這個兒摧肝斷腸般的疼惜和思念……

這時，沈念又走了進來，聲說：“姐姐，娘親睡不安穩，想看看你。”

哪怕一路風塵仆仆子幾乎散了架，謝云清卻不敢睡踏實，怕兒的失而復得只是一場夢，夢醒后還是夜夜痛徹心扉的思念。

沈檸看向眼前，見神怯怯卻滿眼和，方才謝云清哭的時候沈念也在旁邊抹眼淚。

沈檸應了聲：“好，我過去看看。”

邁步往外走去，沈念則是匆匆朝徐之翊福了福，轉追了出去……

謝云清見到沈檸后又是拉著的手不肯松開，聽到沈檸保證不走，才放任自己沉沉昏睡過去。

旁邊，沈念小聲說：“娘一路都不肯歇息，想早一日見到姐姐。”

看著沈檸，眼神欣喜又有些：“如今姐姐回來了，往后，娘不用再時不時晚上拿著小服抹眼淚……子本就弱，卻不肯好好將養，以后日日看著姐姐，定能好轉的。”

沈檸沉默片刻，問道：“子不好嗎？”

沈念點點頭：“聽說是因為當初剛生下姐姐沒兩日，姐姐被搶走，娘痛徹心扉日日以淚洗面，以至于帶下數月才干凈，傷了本，后來大夫都說不宜再生養……爹爹這才抱了我回家。”

對上沈檸有些意外的眼神，沈念有點不好意思。

“我一直知道自己是抱養的，但爹娘待我都如同親生，我是爹爹下屬孤，若非娘親愿意收養照顧，早已被送去育孤堂同那些沒爹沒娘的孩子一起搶奪飯食……”

小聲說：“我只恨自己沒用，不能讓娘親日日歡喜一點，也出落得不夠聰穎明麗，不能給爹娘爭添彩，如今姐姐回來了，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

沈念小心翼翼拉住沈檸袖子：“只盼姐姐往后別嫌我愚笨，我們一同相親相，孝敬爹娘雙親……”

怯弱小心的示好，沈檸便也神和：“我瞧著你秀聰慧知書達理，妹妹不必妄自菲薄才是。”

姐妹倆就坐在謝云清床腳下小聲說話，直到謝云清不再低聲囈語啜泣，沈檸才出了門。

剛出門，二月就上前低聲告訴：“小姐，二公子回來了，在趙統家。”

蕭南諶？

這幾日一直被自己世的事搞得心神不寧，沈檸差點忘記了自己和蕭南諶的事。

想到那日離開前兩人的尷尬氛圍，心里不由得有些張。

沈檸出了院門，沒多久就到了趙統家。

蓮兒帶著程哥兒在院子里戲耍，看到沈檸，沖使了個眼，沈檸便直接往那屋子走去。

推開門，就看到蕭南諶坐在桌旁。

見他神如常，沈檸才勉強松了口氣：“阿南，你回來了。”

蕭南諶抬眼看過去，強著心里的酸，溫聲開口解釋：“我如今不太方便，不能明著回家。”

不等沈檸開口，他繼續說：“知道你的家人尋來，我擔心你心中煩無排解，便回來見見你。”

知道沈檸居然是鴻臚寺卿沈修鶴的兒，蕭南諶第一反應是驚喜：這樣，徐之翊便了舅舅，雖無真正的緣關系，但的的確確是舅舅。

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了。

蕭南諶一邊覺得滿心歡喜，卻又忍不住擔心沈檸會難過，畢竟，看那日撲向徐之翊的模樣，定是對他心悅至極。

如今心上人變舅舅，還不知道多難呢。

蕭南諶猶豫一瞬，問：“你，還好嗎？”

他低聲說：“徐之翊變你舅舅了，你……是不是很難過，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你不要鉆牛角尖。”

沈檸有些茫然：“啊？我為什麼要難過？我不難過啊，這樣他以后至不好意思坑我了吧，沒什麼不好的呀。”

蕭南諶抬眼：“可你們之間就不可能了。”

以前的誤會搞怕了，他如今絕不肯再藏著掖著，想什麼就盡數說出來，便是死也要死個清清楚楚死個痛快。

沈檸懵了：“什麼不可能，我與他？”

有些驚愕：“我與徐三爺本就沒什麼啊，你怎麼……”

忽然想起那日在軍營的事，沈檸問他：“是見我在信州水師時將他撲出去嗎？”

蕭南諶移開視線不發一語，算是默認了。

沈檸無奈嘆氣：“那日不是你的易容被跡浸泡后掉了，我怕他看到你的模樣壞了你的事，那時事態急也顧不上跟你解釋，之后……我怕你不愿見到我，便直接與他回來了。”

蕭南諶怔怔看著他：“所以，你并不喜歡徐之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