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落知道祖母問的是什麼。

所以并未避諱，開口直答：“不。落兒不后悔這麼做。”

裴老夫人瞬間睜眼發怒：“糊涂！！那到底，也是你的親哥哥啊！落兒，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李卿落抬頭，眼神平靜的面對祖母的怒火。

“祖母，可他從未將我當作過他的親妹妹。是他先數次想要殺我，我不過是僥幸才幾次逃。下一次，未必就如此幸運了。”

“祖母，落兒答應過您，會留他一條命活著，落兒也做到了。”

是說，自己當初明明放手讓去報復李恪川，現在卻來怪了？

見如此模樣，裴老夫人心中陣陣悲哀。

心中甚至不由冒出一個念頭來：難不，自己將找回李家，是做錯了？

李卿落看到祖母眼底的失，原本平靜的心，泛起一痛楚。

李恪川的下場，確實是一步步謀劃來的。

就是要他生不如死！

就是要他從云端跌落泥潭，就是要他生的折磨，就是要他為一個廢人！

心里，也是當真痛快極了。

這兩世，還是第一次如此的痛快！

所以，李卿落是真的一點也不后悔此事，更不害怕后果。

唯一猶豫的是，不想讓祖母覺得可怕，更不想祖母對失，再不要！

原本只是想依靠裴老夫人作為靠山的，可如今不知不覺間，祖孫倆竟真的有了深切的。

在李卿落心里，裴老夫人儼然已經為最最重要的親人。

所以，祖母如此生氣失，又怎能不急？

李卿落跪著向前，靠近裴老夫人。

“祖母，落兒讓您失了。您打我吧！”

抓起裴老夫人的手用力向自己扇來，裴老夫人順勢也給了一耳。

“啪！”的一聲，清脆的響聲響徹整個房間。

裴老夫人本就是習武之人，剛剛那一掌也是真的想給一個教訓，所以當真用了些力道。

所以這一掌下去，李卿落臉上立即就浮現了五清晰的手指印。

甚至，角還緩緩流下了一抹……

看到這副樣子，裴老夫人頓時又心疼不已。

一把將李卿落摟懷里。

“落兒啊，落兒！你讓祖母拿你如何是好？”

“祖母想讓你個好孩子，祖母也不反對你去爭那些未曾得到，卻應該得到的。但是，弒兄……你可算是弒兄啊！！”

“而且，這李家就你阿兄一個嫡子！！他不中用了，以后李家，我死了，你父母死了，你還能靠誰？”

李卿落抬頭，眼淚滾滾落下。

“祖母，我知道李恪川也是您的孫子，所以您會為此痛心，這是落兒的錯。可是祖母，難道我忍氣吞聲，不做反擊報復，他李恪川就會善待我嗎？”

“我的爹娘更是不會管我。”

“今日若是落兒躺在床上了一條，這整個將軍府，定然也只有祖母為我痛心難過了吧！”

裴老夫人聞言一怔。

心疼，心疼的落兒，小小年紀，竟然把現實看得如此清楚。

原來一直什麼都明白！

可能說什麼？

難道夸贊做得好？

而且一句都未曾狡辯，也從未想要瞞過這個老東西。

是自己，是自己默許縱容了這件事的發生……

裴老夫人覺得累極了。

揮了揮手：“你下去吧。這幾日，就別來瞧我了，讓我靜一靜。”

一瞬間，裴老夫人好像也老了一些了。

李卿落看的心里難，卻不知道該怎樣安。

只能起，依依不舍的離開。

回到紅楓館，李卿落有些失落落魄的坐著，當然不是為了李恪川，而是怕祖母真的不再管……

過了一會兒，鄧嬤嬤來求見。

李卿落收拾了緒，讓進來。

鄧嬤嬤進來便一樁給李卿落跪下。

“姑娘，以后就讓老奴，一直跟著您吧！”

鄧嬤嬤突然表忠心，讓李卿落很是意外。

“嬤嬤這是何意？如今，您不是一直都在幫我做事嗎？”

鄧嬤嬤低下頭去：“姑娘也說了，老奴從前是幫姑娘做事。可是往后，老奴想要，給姑娘做事。”

李卿落：“你……為何？”

李卿落看著眼前的鄧嬤嬤，不明白怎麼一夜之間，變化如此之大。

昨日事發后，不是還很怕自己的手段嗎？

“你知道的，我并無要從祖母手里要人的意思。”

“而且，如今祖母生了我的氣，我自己也不知往后到底是否還要理我，我……”

鄧嬤嬤搖了搖頭：“姑娘放心，老夫人只是一時被姑娘做事的手段給驚到，所以還在氣頭上罷了。”

“等過兩日，姑娘自己伏低做小哄哄，哪還舍得不理您？”

“姑娘不知道，這三十年來，姑娘是唯一一個打開了老夫人封鎖閉心房的人。姑娘在老夫人心里，重要著呢！”

李卿落聽到這里，心并未松落一口氣，反而麻麻的針扎般的疼。

祖母對如此不同，卻屢次利用了祖母。

不說話，鄧嬤嬤卻說了下去。

“姑娘，老夫人到底心，而且顧慮太多，所以行事上和您，可能稍有不同。”

“姑娘昨日那一招，確實也嚇到老奴了，可是老奴回去卻想了個明白，跟著這樣的主子，不就才痛快嗎？”

“老奴不想憋屈著，覺得姑娘這麼做，是對的！有仇報仇，有恨便報恨。”

“雖然手段有些毒辣了，但不如此，又怎能對得起自己？這世上從無得饒人且饒人，只有得饒人，人更欺人。”

鄧嬤嬤是打從心底認可了李卿落這個主子。

也是給自己一家子，還有雀兒以后，謀個真正的出路和前程。

反正是認定了，跟著姑娘，絕對是有洪福前途，有吃的！

李卿落上前將鄧嬤嬤攙扶起來。

“嬤嬤，以后我這院兒里，您就是主管事嬤嬤。我的事，一切就勞煩您心了。”

鄧嬤嬤得到李卿落的認可，頓時歡歡喜喜的退了下去。

先把雀兒和翠兒都到跟前，然后將們二人都給狠狠敲打了一番。

“我們紅楓館的規矩，就是兩個字，嚴！”

“記住，做任何事，都要過腦子。不要連累姑娘，不要拖累姑娘，更不要給姑娘徒增煩憂！”

“若有違反者，勿論是誰，我都嚴格院規置！”

“……”

紅楓館的人，很。

主子奴仆，加起來才總共四人。

外面守院子的，算是靜慈堂那邊調過來的，所以李卿落尋常不用管們。

不過鄧嬤嬤仍然開始嚴格規范，覺得從今日開始，紅楓館就要正兒八經的要有規矩了。

李卿落兩世都沒有正兒八經的當過主子，所以到底怎麼管理院中事務，其實一竅不通。

既然鄧嬤嬤要立正規矩，也就干脆全部給鄧嬤嬤去管，不再心了。

這一天，整個將軍府仍是靜悄悄的。

瀾滄院那邊，仍在不停進進出出，不過卻無一人敢發出聲響。

紅楓館，也尋常的又過了一天。

白日里，李卿落臉上上了些藥。

這會兒躺在床上，其實臉已經不怎麼疼了。

但輾轉反側，就是沒有睡意。

剛剛坐起準備下床喝口水，屋子里的燭火一個搖晃，突然就滅了。

李卿落習武近兩個月，到底也有些長進，立刻就意識到了危險，出床邊掛著的劍對著黑暗。

這屋子里，進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