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逸舟拎著食盒，剛進醫院，就覺到有人在跟蹤自己，甚至聽到相機抓拍聲，回頭掃視，卻發現街道上一切如常。

他想可能是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了，讓他草木皆兵，疑神疑鬼的。等他進醫院，殊不知一輛轎車降下車窗，私家偵探手里拿著抓拍的照片，撥通電話：“馮小姐，您要的東西我拍到了，您什麼時候有時間吶？我們見見？”

……

病房里，傅清婉見他坐在沙發上，兩條大長微微敞開，守著吃飯。想到寶寶沒了，也不太安然，也就沒好臉給他。

擰開食盒，不得不說，今晚的蹄花湯很有賣相，白的湯，潛藏著大塊蘿卜，和虛浮著翠綠的香菜和蔥花。肚子開始，想趕養好，和他離婚走人。拿了勺子舀了湯喝進里，味道濃郁口。

他的私人廚子，手藝就是厲害。

“合不合胃口？”坐在沙發上的男人主跟搭話。

嫌棄的擰眉：“不怎麼樣。”

他眼里閃過失落，就在此時，電話響了，他抬手從西裝襯口袋掏出手機，而后起；“你說——”

語氣帶著不耐煩。傅清婉也不想深究他在和誰打電話，悶頭吃的飯。

顧逸舟去樓梯間接聽，顧父抱怨：“聽說你今天沒去公司上班？顧逸舟，你在搞什麼？”

“馮熙熙的還真快啊。”顧逸舟輕嗤。

顧父冷笑：“和人家有什麼關系？是我去公司坐坐，發現你不在。你作為總裁，擅離職守，像什麼樣子？”

“爸，我媽生前對你怨氣那麼重，這麼多年就沒找過你？”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為了你這個凰男的晚年著想，有時間還是多去墳前看看，免得夢里找你索命。臨死前，可是詛咒你不得善終。”顧逸舟嘲諷完掛斷電話。

他眼前浮現出母親慘死的日子，那是除夕。整個老宅張燈結彩，卻著冷清和凄涼。

因為他父親在外面玩兒人，家外有家，很久都沒回過家了。母親因為娘家死絕，沒有靠山，父親流連花叢，抑郁癥越來越嚴重。

逃不掉，不甘心，又不愿承認當年千挑萬選，選了個凰男，父親偶爾回家，就刺激的母親爭吵，砸東西，在他的記憶里，父親總是板著一張臉，很回家，對他也很出笑容，是個不擇不扣的嚴父形象。

母親不了被冷暴力，被忽視，被人背后蛐蛐說是神經病，終于給父親下了最后通牒。他不回家陪過除夕，就死給他看。

他聽到屋外有人喊‘死人’了，忙撒跑了出去。只見母親倒在雨地里，雨水打了的和頭發，大口大口的吐出鮮。

年的顧逸舟，木楞的站在那，跟他招手：“逸舟，過來。”

他有點猶豫，因為母親在他眼里，緒太不穩定了，一言不合就會棒伺候，說話也是打，挖苦為主。他的優點，他的努力，好像都看不到。

仿佛一團烏云，他只要一靠近，就會抑，難，看不到希。

但他想到這是母親，他還是大著膽子，怯生生的走到面前，蹲下，任由抬起滿是鮮，涂著漂亮指甲油的手掌，著自己的臉：“是我瞎了狗眼，我怎麼會看上這樣的男人？我怎麼會扶持這樣的男人當我的丈夫！結婚前，他說他會對我好一輩子，結婚后，騙我拿出全部積蓄給他創業！為了他能當人上人，媽媽付出了好多，甚至被他下藥，送到別的男人的床上拿單子！那麼多的風風雨雨，我為了幫他應酬，擋酒，喝酒喝到胃吐，差點死在搶救室！可是他是怎麼對我的？出軌，養人，我原諒了他一次又一次啊，我還給他生孩子。可他一點都不領，罵我是瘋子，神經病！”

“他不得好死！我在天上我都不會放過他的！我要索他的命！”母親氣憤的咬牙，看著穿著白襯衫，背帶的顧逸舟，眼里又充滿了愧疚；“媽媽最對不起的人，還是你啊，孩子！抱歉，我生了你，卻沒做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其實生你，并不是因為你，只是想用你拴住你爸爸的心，結果失敗了。生下你之后，就發現養孩子是這麼的麻煩。你從生下來就弱多病，哭鬧，不好養。把你丟給保姆傭，你就嚎嚎大哭。”

“你非要我親自喂飯，親自哄著才睡覺。我把對你爸爸的怨氣，把對生活的艱難都發泄在了你上去了。所以我看不到你的優點，你考試考再多，分數再高，你不能讓你爸爸回家，在我眼里，你就是不及格的產品。”

年的顧逸舟抿著，他從那時候才明白，天底下的父母不是都會自己孩子的。更多的是當發泄的工。

“原諒媽媽，媽媽也是第一次當家長！不要怪媽媽好不好？”母親哽咽道，眼含淚花哀求：“逸舟，你已經很久都沒過我媽媽了。最后再一次我媽媽好不好啊？這是最后一次了……”

顧逸舟冷若冰霜，他覺得這個人可憐，但更可恨，他怎麼都張不開口，一聲母親。拉扯他的手臂，一用力，他就疼的擰眉，拉開他的袖子，才看到他胳膊上全是鞭子留下的痕跡，這是的杰作。

出去跟小姐妹下午茶，走的時候還很開心，回來就風，拿他撒氣，罵他是賠錢貨，讓他去死。他只是默默的忍鞭子打在上，沒有辯解，沒有流淚。

“我是你的長輩啊，你爸爸都那麼厭惡我了，你也不愿意說說假話？哄哄我嗎？”里滿是淚。

死不瞑目，傾盆大雨仿佛要清洗這世間的污穢。顧逸舟面無表的凝視著的尸，他一點都不難過，也沒有高興，只是覺得葉落無痕，他的心好像不知不覺變了一塊石頭，不會跳，不悲不喜。

一聲鳥，拉回了他的思緒，他側目，只見樓梯間的窗外，一只灰不溜秋的小雀興的揮舞著翅膀，飛到了筆直的黑電線上立著，小心翼翼的挪腳，慢慢靠近它的同伴。然后近一點，再近一點，同伴用叼他的發，兩只小鳥用鳥語嘰嘰喳喳的流起來。

他羨慕的挽，小鳥都比他幸福。

……

傅清婉剛吃完燉蹄花湯，顧逸舟就拿著手機推門進來了。掃了眼紙巾上放著的一堆骨頭，食盒里的湯也喝的見底，他眼眸不自覺地染上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