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遲予有時會想，如果自己沒出國現在會是什麼樣。

他想不到。

出國是不可能更改的事，即便再來一遍他還是得出國。

至五年后他又回來了。

現在這樣，就很好。

……

第二幕，王后和國王上場。

幕布拉開的一瞬間，全場尖。

簡直像什麼大明星的演唱會現場。

禮堂最后一排，一個戴帽子的男生彎著腰不斷地跟在座的人說著“借過”，就這樣一直挪到了最里邊。

全場沸騰，無人留意這個角落。

男生抬了抬鴨舌帽，幾縷黃了出來，他坐在最里邊那個男生的旁邊：“阮哥！”

阮愈一頓，側眸看到他，眉頭輕擰：“你怎麼在這兒。”

“借了個校服戴了個圍脖帽子我就進來了。”黃坐下來，抬頭看著舞臺，“哇”一聲，“怪不得我看他們都在，帥哥哇。”

阮愈嗤了一聲：“倆娘炮。”

黃還沒懂什麼意思，就看見坐他前面的生瘋狂對著舞臺拍照：“絕了絕了！！！我死而無憾了！！！學生會主席穿裝和紀檢部部長演夫妻這樣的場面真的是我免費能看的嗎！！！！！！！”

聽完，黃整個人驚呆，也忍不住“草”了一聲：“裝大佬啊？”

黃：“阮哥，你們學校玩的真野。”

阮愈沒說話，漆黑的眸子盯著臺上。

氣氛影響，黃停不下來：“怪不得我一問阿阮人呢，他們說回學校看文藝匯演去了，我天我當時都震驚了阮哥連鋼管熱舞都不看竟然會為了看學校的文藝匯演專門回去一趟，原來學校里的世界比外邊更花啊。”

阮愈面無表的看了他一眼。

黃拍了下自己的：“我安靜，我閉。”

第二幕結束，第三幕，白雪公主上場，和國王王后站在一起。

黃看了一會兒。

他眼又看了一會兒。

“我日……”黃飛快扭頭，在看到阮愈表時忽然頓住。

那一瞬間，他看到他阮哥眼神好像有點狂熱。

只是一瞬間而已，黃瞬間閉，轉了回來，不斷回想著他那個眼神。

狂熱算不上，更像是……嫉妒？？？

反正是不應該出現在阮哥臉上的神。

黃有點心慌慌，抬頭看著舞臺上那個白雪公主，“阮哥，這人不是那誰嗎？”

不是上次你送到門衛室那個。

阮愈線抿直，不知是不是燈影響，黃總覺得他表郁，整個人的狀態都是抑著的。

“你看他們像不像一家三口。”阮愈沒回答，聲音低沉，看著舞臺反問道。

“他們演的不就是一家三口嗎。”

“是。”阮愈輕嗤，垂了眸，不為人知的緒藏匿在其中，涼薄的角微揚，幾分自嘲：“我們只是觀眾。”

舞臺上影明滅，幕布重新合上。

下一幕，白雪公主就該吃毒蘋果了，然后王子出場，過來救。

阮愈站起來，向外面走。

“阿阮，不看完嗎？”

“別人的事，有什麼好看的。”

……

文藝匯演圓滿結束。

在雷鳴般的掌聲和主任的熱淚盈眶中，一行人鞠躬謝幕，幕布再次合上。

一片黑暗中。

蘇恬一直提著的那口氣，終于松了。

這麼大型的表演，還讓當主角，雖然大家注意力都在江遲予上，也不由得會張。

他們從左側樓梯走下舞臺。

周圍很黑，唯一用來照明的只有舞臺上的照明燈從幕布后進來的亮，三步以外就看不清人了，眾人往前走的時候都格外小心。

蘇恬和江遲予上穿的服更是不方便行走，不知不覺就落在了最后。

慢慢的，蘇恬只能看到前方的一幢幢人影。

只能看到慢慢挪的廓，像是來回搖晃的鬼影子一樣。

一旦產生了這個想法……

就停不下來了。

蘇恬以前看過的所有鬼片鬼故事鬼畫跟播放幻燈片一樣的在腦子里慢慢播放，各路妖魔鬼怪在腦子里開起了party。

蘇恬左右看了看，瞥見了走在后的江遲予。

于是停了幾秒，等江遲予經過時抓住了他的擺。

江遲予歪了歪頭，看著，沒說話。

蘇恬輕咳了一聲：“怕你不習慣穿子，別給跌了。”

江遲予又轉過頭，大爺似的抱著擺，出里面的牛仔，繼續往前走。

他這個姿勢走路是方便了點，但看起來非常不雅觀。

蘇恬子下倒是也穿了子，扭半天，怎麼也做不出來他這樣的作。

索只能放棄，一手拎著擺，只小心不踩到子。

江遲予余一直有注意的作，看著一手拽著自己上的戲服，另一只手還要抓著他的戲服，彎眸笑了笑，“公主。”

蘇恬專注腳下，沒聽清楚，“什麼？”

“公主。”江遲予便握住抓在自己服上的手，在蘇恬腳步一頓看過來的時候，依舊淡定的看著前路：“扶著點后媽，我怕摔了。”

蘇恬哼了一聲，手卻沒收回去。

就這樣一直走到樓梯口，到了有的地方，他才放手。

兩個人各去各的化妝室卸妝換服。

文藝匯演就此結束，他們收拾好要回班的時候正好放學，于是班也不用回了，拿著書包直接回家。

到了小區里，江遲予拉著蘇恬先去了趟社區醫務室。

江遲予和換了項鏈后脖子就不怎麼了，于是就把這事給忘了，沒想到他還記得。

醫生看了看，說只是輕微過敏，開了點藥，抹幾次就好了。

文藝匯演是周五，第二天不用上學。

蘇恬晚上吃了飯就回了自己房間。

好不容易輕松下來，沒先做作業，趴在床上拿起手機刷了起來。

到了十班，班長又牽頭拉了個群，給各個班委設了管理員。

蘇恬看著他在原來的三班和現在的十班兩頭躥，聊的無比歡暢。

群里大部分是在回味今天的文藝匯演，蘇恬看到好幾個@的。

挨個個回了回，然后又點開和周瑩的聊天框。

周瑩給發了張圖片，配文：【保存到相冊，調高亮度看，有驚喜。】

那張圖片黑乎乎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

蘇恬一開始還以為是沒加載出來。

點了保存，去相冊里打開編輯模式，直接把亮度拉到最高。

一張牽手照瞬間出現在眼前。

蘇恬“嚯”的從床上爬了起來。

這張照片是從背后拍的，個子低的生低著頭，一手拎著擺下樓，另一只手扶著旁邊高個子“生”的手。

高個子“生”偏著頭看著低個子生的腳下。

從服上來看。

這倆人，一個是，一個是江遲予。

蘇恬噼里啪啦打字，【你哪看到的！】

周瑩：【我拍的。】

周瑩：【我只是想珍惜江遲予下裝前的這一刻，所以一直在樓梯邊舉著攝像機。】

周瑩：【不是我說，你倆經過我邊的時候沒一個發現旁邊有人，是我太黑了嗎？不，是甜的紅泡泡蒙蔽了你們兩個人的雙眼。】

蘇恬松了一口氣，又回到相冊里對著那張照片看了會兒，然后慢吞吞的跟周瑩解釋了句：【周圍太黑，我倆都穿著大子不方便，所以互幫互助而已。】

周瑩：【拉倒吧，你再去看看那張照片，互幫互助？人家主席眼睛都快黏你腳底下了，就差抱著你下樓了。】

蘇恬撇撇，心想這還是江遲予主要求扶著他呢。

不過——

重新點開照片看了看。

好像真的，不管怎麼看，都是高個子的小心翼翼的扶著低個子下樓。

低個子像是高個子的累贅一樣。

周瑩又發來好幾張照片，都是原相機直出的大文件，只不過這些都正常了許多，線構圖完，加幾行字就能拖出來當海報。

全都是周瑩拍攝的他們在臺上演出的場面，還有幾張化妝室的合照。

蘇恬全部點了保存。

周瑩沒再給發消息，應該是找家那口子聊天去了。

蘇恬抱著手機，反反復復的看著那些劇照。

最后還是回到黑乎乎一片的那張。

沒有保存修改就退了出去，所以照片還是黑乎乎一片。

不去調亮度，誰也不知道這張照片上其實是有畫面的。

蘇恬已經忘了照片上當時的心。

江遲予總是很自然而然的，給戴項鏈，拽的辮子，抓的胳膊，拉的手。

禮貌又恰到好，從不會讓生惡。

其實早已習慣江遲予的。

蘇恬輕輕呼出一口氣。

登上了微博賬號，把這張黑乎乎的圖片傳了上去，依舊設置的僅可見。

@糖醋里脊最好吃啦：因為是發小。[圖片]

發送完后，把手機放到床頭柜上，開了靜音，自己走到書桌前坐下。

眼前放著一個紅絨盒子。

江遲予上周就把拿去修復的鋼筆還了過來，一直放在書桌上。確實如他所說，雖然黏到了一塊兒，但還是能看到水晶天鵝上的裂紋。

蘇恬拿起來看了一會兒，然后又輕輕的放了回去。

從書包里拿出作業開始做。

……

因為是發小。

因為是認識很多年，從小一起長大的關系。

因為是的阿予哥哥。

所以可以做這些。

至現在，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