譽王的第一個問題，譽王妃答不上來。

時承澤都死了十年了，早就將那個人拋在腦后了，哪里還記得他死在哪里。

第二個問題，則不需要回答。

太子親自帶人將準備逃跑的巫醫，抓了過來。

譽王認得！

譽王妃說，那是遠房的一個姑母，與夫婿和離后，來京投奔，被安置在城南的一座宅子里，偶爾去王府做客。

沒想竟是這樣包藏禍心之人。

他覺得是巫醫引導譽王妃作惡，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突然撲向了巫醫，以極快的速度拔下頭上的木簪往巫醫心臟去。

太子正得意自己能及時抓到巫醫，怎會讓他將人殺了，一腳踢向譽王，邊護衛忙將人拉開。

譽王被人按倒在地，嘶吼道，“這妖醫是罪魁禍首，我要殺了為我澤兒報仇。”

龔明誠忙摁住心口位置，那里有個衛清晏給的紙符，讓他務必帶著。

先前他以為是此次審訊有什麼臟污東西，衛清晏給他紙符讓他護。

現下他明白了，這紙符里定是藏著那冤死的時承澤。

從譽王撲向巫醫時，他心口的紙符就滾燙得厲害，似要從他懷里跳出來。

是時承澤的怒氣和怨念作祟。

“全京城都找不到像你這樣的糊涂蛋，真正的罪魁禍首是你。”

龔明誠大步走到譽王面前，沉聲怒罵，“巫醫不是好東西，又是什麼好人。

巫醫沒出現前，就開始作惡，真正殺你兒子的是，你至今還自欺欺人。”

他的說話口吻有了變化。

“我當時年不懂的捧殺，你也不懂麼？

我說我不曾推弟弟下水，你不信。

我說我沒有與人廝混，你依舊不信，如今都親口承認是殺我，你居然還想著是巫醫教壞了。

我不該對你抱有指的！”

“澤兒？”譽王聽著這似曾相識的口吻，激地抓住龔明誠，“你是澤兒，是我的澤兒，對不對？”

龔明誠盯著他，不語。

譽王上前想要抱住龔明誠，“澤兒，你告訴父王，你在哪里？父王去接你回來。”

龔明誠往后連退幾步，神失，“暴尸山野十年，我日日盼著你能找到我。

可如今，我卻覺得沒必要了。”

“澤兒，父王沒有一日忘記你，父王一直在等你回來……”

“那你可曾派人找過我？”龔明誠打斷了譽王的話，“你但凡愿意查證，便能找出許多，我既是口中的紈绔，又怎有本事悄無聲息帶走王府大半家產？

我既是目無尊長無法無天之人，真喜歡上了一個戲子，養在后院便是，何須帶著他私奔？

你將我從皇家玉碟除名時，可曾想過自己的孩子是否安全。

若非運氣好，我的尸早就進了野的腹中，尸骨無存，你如今才愿接我回來，不過是知道我并沒做下讓你丟臉的事。

可于我來說，還有何意義？”

說完話的龔明誠倒下，被人一把扶住。

再睜眼，他一臉茫然，“我怎麼了？”

“龔大人什麼都想不起來嗎？”

“澤兒呢？”

太子和譽王的聲音同時響起。

譽王用力抓住他的胳膊搖晃，“我兒子呢，把我兒子還給我。”

龔明誠被他晃得腦袋發暈，用力推開他，“譽王現在才想著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太晚了。”

“你有法子對不對？你有法子讓我兒回來，對不對？”

譽王聽不進龔明誠的話，只執著于自己想要的答案。

龔明誠了眉心，形微晃，“我也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為何我頭痛的厲害。”

他面說不出的疲倦，好似力了般。

王剛正攙了他一把，“本不信鬼神，但剛剛你上發生的事，本也只能用鬼上來解釋。”

“鬼上？”

龔明誠臉蒼白，“誰上了我的，又做了什麼？”

說完，想起什麼，臉更蒼白了，“時承澤？他是不是替自己冤了？”

王剛正搖了搖頭，不打算詳說的樣子，只道，“你瞧著不太好，尋個地方歇會吧，后頭的事我和王大人繼續。”

三司會審彼此叉，一主帶兩副，了一個大理寺卿，還有王剛正和一個刑部侍郎。

龔明誠確實累得很，順勢離開了審訊室。

譽王想要攔住他，卻被王剛正示意人拿下。

審完了譽王妃，該到他了。

“澤兒，你回來，父王錯了啊，父王知道錯了，父王只是不敢承認。

父王不想被人看輕自己一子蒙騙，不想讓人看輕連自己的兒子都教不好，護不住，父王錯了，澤兒你回來。

我三十而立的年紀才娶上了妻子，你母親多年未孕，我們盡別人嘲笑和白眼才有了你，我怎會不心疼你。

我只是不知道會如此害你，澤兒，告訴父王，你在哪里……”

龔明誠的腳步微頓，了口的紙符。

哪有什麼鬼上，不過是清晏叮囑他，若紙符灼熱得厲害，便說出先前那番話。

想必是清晏猜到了譽王的表現，知道時承澤會再度對譽王失，才有此安排。

他亦是父親，見譽王糊涂至此，對時承澤多了一抹心疼，低聲輕語，“你不愿告知他，你的尸骨在何，不愿回時家，但總要有個安骨。

若不嫌，我便在龔家祖地給你尋一地方吧，想必我龔家祖先能理解我所為，不吝分你些香火。”

龔明誠沒想真的會有回應，原本冷卻下來的紙符，再度溫熱起來。

這是同意了？

龔明誠心里更沉重了，時承澤這是被譽王傷心了，所以寧客居他龔家祖地？

但又不確定自己是否理解正確，他得去找清晏問問清楚。

審訊室里，太子留下來聽審。

他心知此事是他搶了容王的功勞，不敢毫松懈，只要將這件案子早日查清，為百姓除害，便是他作為太子的建樹。

可他卻不知，這一切都是容王引導的，更不知，因為這件事，他將面臨著什麼。

只想著不能讓容王有出頭的機會。

而被他忌憚的時煜，此時正和衛清晏到了城外他養病的寺廟。

那寺廟的地下室，關著剛從莊子上救出來的李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