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清晏到時，孫氏正開始代。

原來怨氣畫面里那個灰白頭發的男子，竟是孫氏的親舅舅王明之。

孫氏母親去得早，孫氏不祖母待見，自小被寄養在外祖家，寄人籬下的日子不好過，王明之對這個外甥格外關照，一來二去，在孫氏還沒及笄的年紀，兩人便有了違背倫常之舉。

后來，王明之突然病了，昏睡不醒，恰好孫家為攀上忠勇侯府這門親事，便將孫氏接了回來。

王明之昏睡多年，等他醒來，孫氏已是宋家婦。

宋家眾人對孫氏無有不好，尤其宋家大郎對更是呵護備至。

初夜沒有落紅，弄了想要蒙混過去，被宋家大郎發現，哭說在外祖家，被表姐妹欺負，推摔下假山，破了子。

孫氏不知他信沒信，但他卻幫瞞了下來，且之后不曾因此事與起嫌隙。

宋家大郎是侯府世子，份高貴，又是儒將之風，長相俊秀，年輕，還對那般好，孫氏自然也會心，想好好跟宋大郎過日子。

可還不曾及笄就跟了王明之，事后又喝了許多避子湯，子很難有孕。

但宋家大郎卻將責任攬到了自己上，孫氏第一次生出愧疚之心，暗地里調理子。

終于在婚后第六年，生下兒子宋騰，孫氏以為一切都會朝著好的發展，不想，昏睡多年的王明之醒了。

他追到了皇城，并在皇城落腳，做了京，那時，宋家大郎正跟隨老侯爺攻打赤烈，常年不在家，兩人便又糾纏在了一起。

但孫氏到底是心有愧疚，加之王明之年紀大了，孫氏對他再不如從前。

忠勇侯世子宋騰的怨氣畫面里，就是孫氏帶著兒子回娘家，王明之追到孫家與之茍合，事后孫氏埋怨王明之的畫面。

當時宋騰追了出去，但王明之此人雖是文，武功卻不低，何況，那時候宋騰不過十歲出頭的年紀，哪里是王明之的對手。

沒追到人，他又返回了孫氏的屋里。

“他什麼都沒問，只說，母親，兒子會保護你。”

孫氏痛哭出聲，“可我知道，他會去查那些事，他也確實查了，依舊什麼都不說，卻派人盯著我。

他的守口如瓶讓我愈發愧，也讓我這個做母親的在他面前再也抬不起頭。

幾個月后，大郎戰死，我便搬去了廟里……”

孫氏抬頭看向老夫人，眼里滿是憤怒，“你們都以為他是孝順，不放心我這個母親，所以才時常去廟里看我。

實則不過是因為他覺得我是個浪人，去盯梢我罷了。

他雖對我態度如初，但只有我們兩人時，他看我就像看臟一樣，我是他的母親啊，那種眼神讓我憤絕，痛不生。

這種心理上的折磨，是他對我的報復，遠比他公開我的事，更我難堪。

他不過才十歲出頭的年紀，就這般深的城府，偏生這城府卻是用來對付我，我如何不怕，又如何不憎恨。”

“所以，你就殺了他。”老夫人咬牙切齒。

“何須我殺他，他看守我，又何嘗不是壞了王明之的事，王明之豈會留他。

我恨他，也恨王明之，所以我殺了王明之，也算是替他報仇了。”

“王明之對世子做了什麼？”衛清晏在門外聽了半晌，見老夫人朝點頭，便邁步進去，問了此話。

世子宋騰是尋驚蟄途中，遭遇山匪，被山匪圍困而死。

現在真正殺他的人是王明之，那麼讓他不了怨的是不是就是王明之？

“王明之是不是對世子了邪？”

孫氏略作遲疑，老夫人的匕首便從上片下一塊來，“說。”

“是。”

疼痛讓孫氏淚水汗水一并落下，頻頻倒冷氣，“我不知道他做了什麼，只看到他在騰兒咽氣前，割了騰兒的發，同一些符咒燒毀后化水，灌進了騰兒里。

興許他還想做什麼，但那時他的毒開始發作了，他死在了騰兒的前頭。”

衛清晏明白了，這就是宋騰的執念殘留至今，卻未能怨的原因，若非他毒發及時，想來宋騰的執念也被清除了。

“那宋翎被，是不是你們的手筆？”衛清晏問道。

王明之對世子早有殺心，而世子又是在尋驚蟄的路上被害，很難不人懷疑。

孫氏連忙搖頭，“不是我們，我們沒有。”

向老夫人求饒，“母親，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我也是害者啊。

是王明之欺我沒娘，對我做出禽不如之事，我無力反抗啊，母親。

騰兒明明知道這些，他該諒我的，他要做的是除了王明之，而不是鄙夷我，困住我。

知道王明之對騰兒有殺心，我便立即給王明之下了毒，為騰兒報仇，這些年我也一直愧疚啊，母親。”

這些不要臉的話，讓老夫人形一晃，衛清晏忙扶住了，好在時煜不放心有孕，將景一并帶了來。

景搭脈片刻，“年事已高，氣怒攻心所致，好在我帶了藥。”

吃過藥后的老夫人，依舊不肯離去，闔眸坐在椅子上，衛清晏只得接了孫氏先前的話。

“如你所言，王明之那般厲害，若他不是特別信任你，你又如何能給他下毒，分明是你自愿與他茍合。

你說世子在心理上折磨你，又盯著你，你又怎知他不是為了護你？

他若真折磨你，怎會小小年紀扛下所有，連與他最親近的祖母都不告知，不就是擔心你會被懲治？

不過是你自己心虛，覺得再也無法在兒子面前擺長輩威嚴的臆想，同時想找一個殺他的理由罷了。”

見孫氏眼神閃爍，繼續道，“你殺王明之也不是為他報仇，而是因為你又勾搭上了查耀。

能在案發現場，將王明之的事抹去，又讓人查不出世子真正的死因，是查耀幫你的，對不對？”

孫氏剛要遲疑，閉目養神的老夫人，連眼都沒睜，又一腳準地碾在了孫氏另一只腳踝上，骨頭再次斷裂的聲音傳來。

慘聲剛歇，景又過來了，神有些興，“太子妃，那查耀種了極樂散的毒，瞧著時日不淺。”

“種此毒的會如何？”衛清晏微微挑眉。

“會時刻惦記著給他下毒之人，此藥以為引，下毒者是中毒者的臨時解藥，若不與之歡好，便會而亡，旁人都不行。”

景看了眼孫氏，繼續道，“相傳百年前，一醫者看上自己的親外甥，想同相宿相飛，腦子一瘋便研制出了這藥，此后勾著那外甥不顧臉面，與自己的舅舅日日廝混。”

衛清晏半瞇了眼，指著孫氏，問景，“那麼，沒中毒，對嗎？”

景連脈都懶得搭，“自然，若王明之給下了毒，王明之一死，也會死。”

兩邊隔得不遠，這邊的話他也是聽得清楚的。

說完，他便匆匆離開，繼續去查耀那里研究極樂散，極樂散無解，因為那個瘋子本就沒研制解藥。

但此藥卻流了出去，之后有不人因此藥喪命，至今無人配出解藥，景為醫者，自然有興趣。

衛清晏看向孫氏，“這藥是你從王明之那里得來的，下在了查耀上。”

孫氏不語，算是默認了。

王明之有此毒，卻沒給孫氏下，說明沒有下毒的必要，因為孫氏甘愿，再次佐證了，這對惡心人的甥舅，并非王明之一廂愿。

衛清晏蹲下，再次確認，“王明之會玄？”

孫氏看了眼不知何時睜開眼的老夫人，點頭，“是。”

那他極有可能就是先前幫皇后的人了，衛清晏又問，“他和皇后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