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無昭的目稍凝，冷意漸褪，垂下了眸子，角牽起了可疑的弧度。

    老鄉長鬆了口氣。

    沈蕪樂不可支地看了一眼陸無昭，見他似在暗自竊喜，也得意了起來，全然不知道害，大大方方地收下了老鄉的誇讚。

    “老人家您真有眼，在我家那邊，也是人人都誇我與夫君般配呢！”

    老鄉笑得前仰後合，“姑娘這爽利的子倒是像我們這的人啊，咱們鎮上的姑娘個頂個的都熱火辣，才不像京城裏那些千金大小姐們似的扭扭的，不大方。”

    沈蕪連眼睛都不眨，“我也覺得，那些名門閨秀都太假了，活著真累。”

    眾人：“……”

    老鄉走後，芍藥沒忍住嘟囔了一句，“全京城的閨秀加在一起，就數您最會裝。”

    陸無昭聽到這話，沒忍住笑了出來。

    沈蕪聽到了，偏過頭瞪了他一眼，又轉回頭說了芍藥一句。

    篝火會在酉時點燃，但歌舞會在戌時開始，這個時間若是放在平時，已是該就寢的時辰，但臨近下元節，這幾日民間都會自發組織一些休閑活，即便是夜幕降臨，街道上也熱鬧非凡。

    幾人的晚膳在當地比較有名的酒樓用的，雖然這個小鎮不比京城繁華，但也算是八街九陌、車水馬龍，算是中原地帶較為繁華之所。

    正是飯點，酒樓裏賓客如雲，雅間已經全滿，他們隻得在

    大廳中找了個偏僻的角落落座。

    沈蕪一邊吃著當地有名的食，一邊豎著耳朵聽著隔壁桌的閑聊。

    尋常百姓茶葉飯後除了講講街坊鄰居的小道消息，也講一些道聽途說的京城趣聞，用來彰顯他們見多識廣。

    “不久前，廢太子故的事你們知道嗎？”

    “知道喲，鎮上發了訃告，就在城牆上。”

    “知道嗎，京城那邊都說廢太子是人給害死了。”

    “害死？堂堂皇子也能被害死？別是自己人幹的吧？”

    “你還真說對了，我聽說就是他親叔叔下的手，那個叔叔可是個狠角，據說連皇帝都要怕他三分，每日上朝時都是皇帝親自把那位陵王給推上去的。”

    沈蕪沒忍住，撲哧笑了，目戲謔地看了陸無昭一眼。

    陸無昭：“……”

    他看著沈蕪笑得渾抖，湊近，無奈道：“好笑？”

    “嗯噗噗噗……好哈哈哈好笑……”趴在桌上，克製著聲音不旁人聽到，笑得桌子都微微抖。

    陸無昭輕聲解釋：“本王不上朝，皇兄更沒有幫本王推過椅。”

    “嗯嗯嗯……”沈蕪敷衍地點點頭，忍著笑，繼續聽八卦。

    陸無昭輕歎了聲，隨去了。

    “聽說那位太子德才兼備，不知怎麽就礙了叔叔的眼，被鏟除了，皇帝是個寵弟的，這誰都知道吧，唉，誰能想到啊，兒子還不如弟弟重要。”

    “是啊，還不是因為陵王救過皇帝，要我說，皇帝還是太仁厚了，唉。”

    “……”

    “……噗。”

    等旁邊桌的人離開，沈蕪終於沒忍住笑出聲來。

    孟五也忍得辛苦，他先行去結了帳，陸無昭劃著椅往外走，沈蕪在旁邊嘰嘰喳喳地說道：

    “昭昭啊昭昭，聽自己的謠言是何？”

    陸無昭隻無奈地看著，“小心門檻。”

    沈蕪倒退著邁過門檻，笑話他：“你這名聲啊，都臭到京城百裏外了，你可當真有一個‘好哥哥’啊。”

    好哥哥三字重點咬讀，話音

    落，哼了聲。

    陸無昭搖頭失笑。

    用過飯，天已經徹底黑了。他們上了馬車奔往集會而去，到時已經過了戌時。

    隔得老遠，都能聽到唱歌的聲音。

    沈蕪著一無際的篝火，哇了一聲。

    快步跑了過去，芍藥連忙追上。

    陸無昭給邊兩名護衛使了個眼，護衛跟了上去。孟五推著陸無昭慢慢往前走。

    載歌載舞，頗有地域風，這裏明明距離京城隻百裏不到，民風卻與京城大相徑庭。

    沈蕪很喜歡這裏。

    長得漂亮，出門前還特意換了本地的服飾，愈發吸引人眼球。

    安靜地圍坐在篝火前，亮黃的火映在清澈的眼底，惹得當地不年輕俊小夥頻頻往這裏張。但礙於邊守著幾個兇神惡煞的護衛，倒也沒人敢膽大包天地往這邊湊。

    陸無昭遠遠看到，臉越來越難看。

    他幾次忍耐不住，去袖中的鞭，都被孟五著頭皮製止了。

    陸無昭重重突出一口鬱氣，劃著椅靠近，還未走到近前，被人攔住。

    來人是一妙齡子，頭戴著當地的發冠，穿大紅繁複袍，左手抱著一大束花，右手拎著一壇酒。

    孟五警惕地往前一站，手握了劍鞘，微瞇了眸。

    那子明笑著，微抬了下，嗓音清脆，“你這個小郎君我看上了，若是尚未婚配，今夜隨我走吧！”

    孟五：“……”

    他臉古怪地回頭看了主子一眼。

    陸無昭神淡淡，仿佛沒瞧見似的，調準椅，繞過攔路人繼續往前行。

    那姑娘就一直追在他後頭，糾纏不休。

    “小郎君，我不嫌棄你站不起來，我真喜歡你，你比我們鎮上的男子長得都好看，你就跟我走吧！”

    “我家是鎮上的大戶，很有錢的，你跟了我不會吃苦的！”

    “滾。”男人淡聲道。

    孟五聽得冷汗直冒，“住！”

    他不能暴自家主子的份，但若是任由這姑娘繼續說下去

    ，怕是……怕是……

    陸無昭始終無於衷，向著沈蕪的方向繼續走。

    他們這邊太過惹人注目，周圍不百姓發出了善意的哄笑聲。

    “這位公子是外地來的吧？大概不習慣我們這的風俗，在我們這啊，姑娘若是看重哪個小夥子，也是能上門提親的！”

    “公子長得真俊，也不怪阿嘉喜歡，阿嘉可是我們鎮上最漂亮的姑娘了，公子可別錯過……”

    “漂亮？那有我漂亮嗎？”

    一道帶著怒氣的聲突然橫了進來。

    遊說人一愣，循聲去，瞧清楚了沈蕪的樣貌，頓時吸了一口涼氣。

    “這……這……”

    這是哪來的這般標致的姑娘喲。

    阿嘉也將目投了過去，隻一眼，就不屑地移開了目。

    “這位姑娘，凡事要講究個先來後到，我先來的。”

    沈蕪方才在不遠看歌舞，到彩之時迫不及待與陸無昭分，結果一回頭，就看到他被人攔下了！

    這孩穿得花枝招展，腰細長，對陸無昭笑得又甜又好看，最重要的是，陸無昭還看了！！

    沈蕪頓時來了火氣，怒氣衝衝地走近，結果就聽到了那一番求的話。

    醋缸子徹底翻了。

    “你怎知我在你之後？我是這位公子的未婚夫人，我們可是有婚約的！你，走開！”

    兇地叉著腰，齜牙咧，像一隻被激怒的小貓。

    陸無昭的拳輕握，放在邊，輕咳了聲，掩飾笑意。

    阿嘉不以為意道：“隻是婚約而已，還可以悔婚的啊，隻要你們未婚，我就有機會。”

    沈蕪氣得擼胳膊挽袖子，阿嘉又道：“姑娘既來了我們鎮，就按我們這裏的習俗來吧。我承認，你嘛，長得比我好看一點，這一局是你贏了，但是還有第二關，你，不如我。”

    抬手晃了晃酒壇，挑釁道：“我們這孩子也要拚酒的，若是遇上了競爭者，除了靠貌，還要靠這個，怎麽，敢不敢比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