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齊帝看到包袱里一件紫的長衫,神愣怔住。
宮婢嚇得魂不附,驚恐萬狀地說道:“陛下,娘娘囑咐奴婢,在箱籠里取出這一件衫子,拿去燒了。”
當時皇后是說,若是北齊帝來了長樂宮,便拿著這一件衫子出來,并且讓北齊帝發現。
照做了,卻克制不住心底涌出的恐懼。
北齊帝無暇顧及宮婢,眸盯著長衫,那些久遠,已經被忘的記憶,逐漸變得清晰。
他仿佛看到尚且住在東宮的自己,對著同樣年輕稚的皇后說道:“別的新婦都會親手給自己的夫君做裳,太子妃倒好,給我的裳,竟是府里繡娘做的。”
彼時的皇后,拿著帕子捂咳嗽幾聲,并未回他的話。
他看著皇后腳邊打開的箱籠,里面裝著陪嫁過來的布匹,隨手指向一匹紫的云錦:“你用這匹布為我做一裳吧。”
皇后平復了咳嗽,抬眸看向他,微微抿了一下角:“臣妾自子骨不好,多半是躺在床上休養,沒有學過針線活。”
他盯著皇后平靜無波的眼睛,突然覺得乏味,拂袖離開了。
之后聽說皇后學了針線,每年都會給齊王制裳,卻從來沒有為他做過一裳,而他也忘了這隨口一提的事。
誰知,時過境遷,他竟然看到了那匹云錦做的裳。
北齊帝心里百味雜陳,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
因為他知道皇后不他,在他面前從來不低頭,是一個極為清高的人。
這一裳做好了,卻沒有派人送去給他,一直收在箱籠里面,堅守著的傲氣,等著他主開口問起。
如今自請離宮去看守皇陵,這一件裳大抵是再也送不出去了,所以才會讓宮婢給毀了。
北齊帝莫名覺得還有一層含義,在皇后的心里面,他們的夫妻分盡了。
他抬手去拿裳,在快要上的時候,握了拳頭,緩緩收回了手,吩咐一旁的侍給包好,送去養心殿。
侍連忙將包袱皮包好,然后看向跪在地上的宮婢。
北齊帝順著他的視線去,并沒有降罪,抬步走出長樂宮,回到了勤政殿。
直到夜降臨了,劉公公才從皇陵帶著消息回來復命:“陛下,娘娘說世上沒有不風的墻,齊王罪孽深重,若繼續主中宮,恐怕會引起朝堂。唯恐讓陛下為難,后半生都將在皇陵贖罪。”
頓了頓,他瞥了北齊帝一眼,支支吾吾地說:“還說……”
北齊帝看著劉公公戰戰兢兢,言又止的模樣,著聲說:“還說了什麼?”
劉公公聲道:“娘娘說若是妨礙了朝政,您大可廢了的皇后之位,另立皇后穩固朝綱。”
北齊帝手指蜷一下,皇后皇陵之中,仍然還在為大局設想。
他看向腰間的艾虎,覺得自己做錯了,不該讓皇后驗。
這時,門口傳來侍的傳話聲:“陛下,淑妃娘娘在冷宮求見您一面。”
北齊帝眸驟然冷了下去,在皇后的對比之下,愈發顯得淑妃唯利是圖,毫無一真心。每做的一件事,都是帶著極強的目的,向他邀賞。
北齊帝一疼痛的腦袋,親自立下一道詔,隨后由劉公公保管。
劉公公瞥了一眼詔,捕捉到“殉葬”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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