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珹給他安排住下的院子是西院，離顧錦梔如今居住的東院，中間正好隔著他自己的正院。

    一東一西隔得老遠，中間還夾在著他這個二哥。防止他半夜爬牆的意圖很是明顯。

    蕭珩覺得他實在是多此一舉，他若是想要去找顧錦梔，顧珹這點兒小伎倆其實是攔不住的。

    晚上用完晚飯，蕭珩去書房和顧珹議事。趙固安和夏煒趁著這個空隙，去看顧錦梔。

    自從三年前分別後，顧錦梔再也沒見到他們兩人了。

    故人相見，自然是激高興的。

    “趙近衛，夏將軍！最近過得好嗎？”顧錦梔十分關心他們的近況。

    趙固安沒想到公主還惦記著自己，一時十分，拱手應道，

    “勞煩公主掛念，這兩年一切都好。”

    顧錦梔見他們都好，便又熱切地問道，

    “檀雲呢？檀雲也還好吧？”

    趙固安微微一頓，臉上居然泛起紅，

    “托公主的福，檀雲已經有孕在了。”

    顧錦梔：“！”檀雲居然這麽快有孕了！

    不過掐指一算，檀雲比大一歲，今年也就是十九了，十九歲的姑娘，在家相夫教子的不在數。再看看自己，如今都快十八歲了，還沒個好歸宿。

    顧錦梔在心裏歎了一番，很是替檀雲和趙固安到高興

    “那可太好了！等你們要回去的時候，我一定要備一份禮，麻煩趙近衛幫我帶給吧！”

    趙固安支支吾吾地道了謝，卻不知道該不該答應幫帶禮。

    畢竟主公這次帶兵來梁州的目的很是明顯，恐怕不將這個小公主帶回去是不會甘心作罷的...

    既然都是要回去，自然就用不著托他帶禮回去。趙固安於是撓了撓頭，訕笑著沒接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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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漆黑，霧氣濃鬱。

    蕭珩和顧珹議完事，支開了伺候他的侍，一個人去了東院。

    這個時辰侍也各自回屋了，院子裏靜悄悄，隻有涼風偶爾拂過這隅小天地。

    顧錦梔的屋裏留了一盞油燈，暗淡的影從窗紗了出來。裏麵的小人兒也不知道是睡了沒有，屋裏安安靜靜的。

    蕭珩在院子裏站了一會兒，打量著居住的這座院子。

    顧珹確實是對他這個小妹極好。院子裏亭榭樓臺星羅棋布，桂影疏離，別有一番意境。

    蕭珩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屋子外頭的門廊下，隔著薄薄的一層窗紗，黑的眸裏藏匿著不盡的和思念。

    沒過多久下起了雨，蕭珩的肩頭被雨水打，寒意滲進了料裏，他下意識地想起了顧錦梔怕冷，不知道如今是如何度過漫長的寒夜。

    屋裏頭，顧錦梔其實還沒睡著，聽見雨聲就坐了起來。

    腳上的傷疼痛難耐是一方麵的原因，另一方麵...蕭珩就住在隔壁院子裏，哪裏能睡得著？

    左思右想，總覺得他這個時候來梁州，肯定不懷好意。

    當初以為和他這輩子已經結束了，沒想到三年過去，他卻又來了。

    雖然不確定他此番前來是有何用意，但是再見故人的心，有些微妙和忐忑。

    顧錦梔坐在大床上，抱著沒傷的那隻，微微有些出神。

    外頭似乎有風撞了一下窗紗，約約有影晃。

    不知道雨水會不會飄進門廊，顧錦梔著腳強撐著下了床，想去看看外頭的雨勢。沒想到剛推開門，猝不及防看見屋簷底下站著的人。

    蕭珩就站在門廊下。他一黑，料被雨水打了大半，像是已經在這兒站了很久。

    見出來，他也是一愣。隨即想起腳上還有傷，他下意識地要上前抱起來。

    可是顧錦梔卻扶著門框退後了一步，微微蹙了蹙眉，問道，

    “你怎麽在這裏？”

    聲音平靜而疏離，抗拒的意味很明顯。和記憶裏的小姑娘判若兩人。

    蕭珩的指尖微微了一下，沒敢，隻是很深地看著的小臉，低聲勸道，

    “地上涼，快回去吧。”

    顧錦梔哦了一聲，卻並不領，繃著小臉說，

    “大晚上在我院子裏晃，不怕我喊我哥過來嗎？”

    蕭珩的目還釘在的臉上，似乎怎麽都看不夠，語氣卻放得很輕，藏著一如既往的縱容，

    “怕。我這就走了。”

    怕？他還會有怕的人哦？

    顧錦梔眨了眨眼，有些別扭地哦了一聲。

    到底今天是他救了自己一命，顧錦梔也難以狠下心生地趕他走，於是轉過，想要關上門。

    “梔梔。”蕭珩卻忽然在後喊住了。

    顧錦梔很輕地蹙了一下眉頭，轉過來，“幹嘛？”

    的小臉幾乎隻有他的掌大，在夜下如同渡了一層淺淺的瑩白，此刻刻意繃著小臉，強裝冷漠...有點兒兇，又有點兒可。

    蕭珩的心底一點點地浮起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疼和酸。

    他不知道他當初的決定，給帶來了多的委屈。也不知道像這樣弱弱的小娘子，當初是怎麽從不甘心和難過中走出來。

    如今隻是平靜安穩地站在他麵前，他卻覺到一種心口被撕裂的灼痛。

    他想和說的話有很多，想告訴他有多想，想告訴，他後來也一直在等...

    可是一對上冷漠疏離的眼睛，嚨忽然發，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好好養傷。”他最後隻是說了這麽一句。

    顧錦梔鼓了鼓腮幫子，生地嗯了一聲，轉關上了屋門。

    等轉過來，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裏不知道時候帶上了哽意。

    昔日喜歡得有多認真，如今再相逢就有多意難平。以為這輩子不會再見到的人，如今就站在門外。荒唐得像是一場夢。

    在蕭珩看不見的地方，背抵著門，雙手捂著臉，一顆眼淚悄無聲息地滾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