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著手踱到臺前，說道：“現在劉六劉七兩個悍匪集兵三萬攻打德州，他們的兵力比我們，可是他們在造反，造反失敗就注定了死亡，他們走投無路之下，戰陣臨敵就變的異常兇悍勇猛。

這氣勢，我們的軍隊遠遠不及，如果我們七拼八湊的各路兵馬各懷私心、不遵號令，面對這樣一群亡命之徒，人數雖眾，也不是他們的對手。所以我們不但要加備戰練武，軍令必須奉行不逾！”

楊凌說到這里，語氣一緩，說道：“方才將佐出列自去乘涼，而士卒不曾尾隨的士兵，每人加發一個月軍餉以資鼓勵。此外，本督現在宣布，響馬盜、白軍劫掠所得，皆是無主臟，戰陣之上但凡殺死反賊者，所獲財概不公，可以歸為已有。然而，平時游騎散勇，游鄉間，哪怕勒索百姓酒食、百姓鴨，一經發現，亦嚴懲不貸！聽到沒有？”

全軍為之一震，先是有人雜回答：“聽到，遵命”，隨后有傳令兵約束下，全軍如同雷鳴，齊聲應和：“謹遵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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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武堂正廳，原來擺布兵的架子都撤了下去，加排了幾行桌椅，喬四海等駐守在外的將領將防務給副手，妥善安排后也趕了回來，只是他卻來不及和楊凌這位老上司好好敘敘舊，就被人領進了座位。

將佐濟濟一堂，楊凌在帥案后就坐，對這些高級將佐侃侃而談道：“響馬盜、白軍聲勢正旺，不過流寇終究是流寇，不給他們建立穩定據點的機會，他們的覆亡，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想要逐鹿中原、問鼎天下，沒有民心的向背，沒有長期的準備，沒有經年累月的經營積累，沒有穩固的基，沒有世家大族的支持，沒有儒士文人的投效，本就是一個笑話。他們為什麼要急著打德州、打泰安、取濟南？為的是掐斷南北運河脈，把山東變他們的基地，利用時間把這一切建立起來，所以我們萬萬不能讓他們達到目的。

響馬盜現在風頭正勁，但是他們的弱點正在突顯出來。他們起兵容易，甚至聚斂士兵、戰馬都很容易。附近府道皆為朝廷養馬，北地百姓又尚武風，攻破府縣村寨，掠奪府豪紳，財馬匹唾手可得。百姓被鬧的一貧如洗了，為了活命就只得從賊附賊，于是要招兵也容易。

但是他們的以戰養戰，是完全拋棄建設、完全沒有基地的破壞掠奪，隨著他們的軍隊越來越壯大，擄掠的越來越嚴重，地方被他們破壞殆盡，能攻得下來的縣鎮已經沒有油水可撈，他們無論是養人還是養馬，都會出問題。

因此，能否占據山東，不是一時一地之得失，而是這群流寇能否生存下去，能否為我大明心腹大患的重要問題，山東全境都要經歷一個防守、僵持、反攻的過程，這個過程的長短，就要看我們在山東的各路將領如何而微地取得一個個戰場上的勝利了。

以德州守軍來說，你們的任務就是阻擊霸州響馬，務保德州不失，確保這個重要據點的安全。軍隊整合、軍隊訓練已經沒有人給我們留出足夠的時間，我們必須在戰斗中來逐步實現。

”

眾將恭立，齊齊拱手稱是。

楊凌返回帥案之后，據案說道：“本督現在對各守軍做一下調整，各位回去之后立即接換防，今天日落前務必完駐防、換防任務”。

眾將凜然稱是，一時卻還不知道楊凌對此地防務要做什麼調整。

楊凌道：“喬四海喬參將及十二連城原有駐軍回防德州城，保定軍霍參將率所部移防十二連城。”

兩位將軍步出列，拱手接令。

楊凌又道：“德州左衛季指揮使自安陵固城回防德州，天津鄭參將率所部換防桑園口”。

兩位將軍不及細想，連忙出列接令。

楊凌又道：“大水驛、店驛等儲粟河倉，立即將全部糧草起運德州城，德州團練民壯及其余各縣避至德州的兵負責這項軍令，完之后本督會對這一萬余人重新安排，讓他們分別增援桑園口、十二連城和德州碼頭”。

一一安排完畢，楊凌直起子，殺氣騰騰地道：“用兵之法，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戰之，則逃之。現在卻是反其道而行，我軍人多勢眾卻困守城池，響馬盜只及我軍一半卻意攻城，如果這樣的話德州城還能有失，夫復何言？唯有自摘一顆頭顱，上謝天子、下謝百姓罷了！”

眾將怵然，楊凌聲音朗朗，獨自在演武大堂上回：“軍心士氣，至關重要。兵法有云：‘“軍井未汲，將不言；軍食未，將不言！’換防完畢后，所有將領要搬上城頭，與士卒同吃同住、同甘共苦。”

他目一掃，說道：“我們的軍卒，他們的并不比流賊們差，差的只是一狠兒、一氣！本督以軍法使之生畏，以財帛使之生勇，諸位將軍當以義氣使之同心。將士一心、眾志城，則區區流賊不在話下！”

楊凌重重一揮手：“幾個月來，響馬盜縱橫往來、勢如破竹，攻城掠地，戰無不克，正是氣勢盛極的驕兵。現在，就讓我們在這德州城下，重重地栽他一個大跟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