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接過,可是,昂著腦袋看裴詮,脖子有點累。
小聲說:“下來呀,我有話說。”
裴詮稍稍挑眉,須臾,他從馬上翻下來,作利落。
他問:“說什麼?”
平安不用把頭抬那麼高了,舒服多了,聲音和雀兒似的輕揚:“笑話。”
裴詮:“……”
平安一邊回想:“嗯,從前,有個衛軍,是個癡的,嗯……還有個狀元……”
二門外亮著的燈籠,平安臉上開一層橘,骨相,鼻影秀麗,說著說著,舌尖會潤一下花瓣般的。
裴詮呼吸緩緩變輕。
終于,平安斷斷續續,講完薛鎬說的笑話。
裴詮角微微一:“沒有了?”
平安看裴詮沒有笑,說:“還有幾個……”就是自己沒記全,而且,王爺看著也不兇的,很好說話呢。
輕輕說:“下次說。”
裴詮看著,今日穿得喜慶漂亮又可,去哪家拜年,都能收到很多紅封,也會有很多人喜歡。
他目眼眸微微一深,但是,下次是他的。
他順勢在臉上輕了一把,微微勾起角,道:“好,下次。”
“但我不想聽笑話,想聽點別的。”
第40章
正月初二這日,薛靜安回娘家,鎮遠侯府和永國公府的距離不遠,就三條街,都在京中寸土寸金的地方。
這也是為何人人都說薛靜安嫁得好,娘家就在這兒,林家人若是那等刁鉆的人家,也不敢做得過火。
何況林家上下寬厚,婆婆明事理,丈夫林政年進士,持重溫和,林荀又因前頭秋狩的,與薛靜安親近有。
新婚十多日,薛靜安和林政里調油,容煥發,這是遮掩不住的。
見馮夫人的時候,薛靜安自也得知了除夕夜,一家人吃飯、講笑話的趣事。
這事著實好玩,忍不住笑著,想象著那個場景,心里卻有些落寞,平安在,卻不在了。
偏偏薛常安在,平安和薛常安,多了姊妹間的回憶,這讓薛靜安心里頭酸酸的。
從馮夫人房中出來,薛靜安先回明蕪院,平安和薛常安也等著與敘舊。
薛靜安給平安和薛常安都帶了禮,給平安的是一對鯉魚戲荷葉紋香囊,給薛常安的則是一條蘭花手帕。
平安端詳兩個香囊,它們用的底,是淺碧的上好杭綢料子,漸變的針線繡出紅白相間的鯉魚,深綠的荷葉點綴一旁,活靈活現,栩栩如生。
看得癡了,喃喃:“好看。”
薛靜安頓覺做這兩個香囊的辛勞,一掃而空。
從古至今,妻子送丈夫針線,是夫妻相宜的現,如今平安婚期也近了,卻是不會針線的。
每每想起這,薛靜安就不放心,所以這次,特意用古法平金法繡的,讓人看不出是的針腳,就是為了平安能送得出手。
想著,這一對該夠用了,平安做姑娘的時候,家里沒人舍不得讓練針線,只盼那豫王府識趣,萬不可讓平安做針線,扎到手怎麼辦。
此時見平安喜歡,薛靜安了卻一樁心事,喜笑開,道:“還是姐姐好罷!”
平安聲音糯:“姐姐好。”
一旁的凳子上,薛常安輕哼:“從前,二姐姐寫信回皖南,寫了‘好妹妹’和‘姐姐’,可沒有寫‘好姐姐’。”
那時是端午過后,平安不知道“龍”字怎麼寫,去問薛常安,信里的容,自然被薛常安看到了。
但平安不太記得這麼小的事了,只囫圇道:“唔。”
可能真的有吧。
薛靜安笑一聲,對薛常安:“三妹妹真稚,這有什麼好爭的?”
薛常安最討厭薛靜安做作,不就針線好一點嗎,到顯擺。
嗤笑:“薛靜安,是你先開始的。”
薛靜安悠悠地說:“你又急什麼。”
兩人莫名吵起,平安聽了會兒,一邊牽起一人的手,認真地哄道:“你們都好的。”
薛靜安、薛常安:“……”
薛靜安先笑了:“二妹妹放心,我和只是鬧著玩的。”
薛常安沒什麼表示,卻沒再嗆薛靜安。
平安放心了,的姐姐、妹妹真好。
…
初二這日熱熱鬧鬧過完,再十來日后,便是正月十五上元節。
永國公府很忌諱上元節,因著過去十年,每每到這個日子,馮夫人便犯頭風,府中上下,皆不敢高聲語。
當年,薛家嫡小平安,就是在上元節這日走丟的。
偶爾,老爺薛瀚還會被馮夫人啐一口,嚷道:“若不是你在兵馬司沒半點人脈,封城晚了一天,不然,至于讓平安丟了麼!”
年年如此,便讓上元節之于永國公府,沒了節日的趣味。
今年自是不同了,馮夫人神清氣爽,這一年以來,只覺好似越活越年輕,干什麼都有勁。
府衙來找大燈會捐錢,馮夫人都毫不吝嗇,捐了五百兩。
但這種喜意,很快猶如熱炭被潑水,滋滋一聲,徒然冒煙。
便看秦老夫人戴著深紫蝠紋抹額,老人家眉目嚴肅,鄭重道:“今年上元節,讓平安出去玩吧。”
馮夫人怔怔:“母親,這不好吧,都快出嫁了,好久沒往府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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