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常安站起來:“是,還有左傳,孫子兵法之類的。”
龐嬤嬤疑:“方才緣何不說?”
馮夫人道:“小姑娘看這些,若說出去,恐被有宣揚才名的嫌疑,我們家這位是低調的。”
龐嬤嬤遂笑了,重新打量起薛常安,又問了幾句史記的,薛常安對答如流。
龐嬤嬤暗暗點頭。
沒一會兒,馮夫人和龐嬤嬤還有話說,平安和薛常安先離開春蘅院。
薛常安才發覺,自己手心都汗了,比起猜測元太妃要給自己說什麼人家,先是看向平安。
平安端著一盒點心,見薛常安盯著自己,撥撥點心,分兩份,遞給薛常安。
薛常安:“我不要點心……你剛剛怎麼突然替我說話了?”
平安才奇怪,眨眨眼,說:“有什麼,說什麼。”
薛常安認真讀過這些書,才能替薛常安說出來,這就是有什麼,說什麼。
薛常安:“……”
過了會兒,扭過腦袋,小聲說:“……謝謝。”
如果沒有平安那一聲,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用一年,幾年,乃至半輩子,去恨自己突然的自作聰明。
隔日,馮夫人把薛常安到跟前,道:“昨日果然是元太妃想給你保拉纖。”
“說的是元太妃娘家的侄兒,元籍,保慶十七年生,如今二十歲,三品虎威將軍,今年他將調回京。”
“到時候約六月,便安排你們相看,如何?”
薛常安道:“都聽母親的。”
馮夫人不由也嘆,薛常安雖然打了何寶月一掌,才招致難覓佳婿,可如今時來運轉,竟等到一門這麼好的婚事。
離開春蘅院的時候,薛常安再冷靜,腳底都有點打飄忽。
從沒怪過自己,為了眾人轉移視線,打了何寶月一掌,可是卻從沒想過,原來打何寶月一掌,能換來這般好婚事。
歸究底,沒有平安,不會有這個可能。
不知不覺,去到春荇院。
春荇院早早就刷一遍院墻,移栽了新花,為幾日后的大婚,都備好了。
平安在院子里,看彩芝和青蓮跳繩玩。
自己不跳,窩在廊下吃糕餅,喝茶,懶懶的一團。
看到薛常安,輕彎眉眼。
薛常安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可是話到邊,就說不出口了,突然覺得,這好像不是什麼好消息。
因為平安出嫁,也出嫁,將來見面的次數,用一只手數得過來。
心中默念了六個字:有什麼,說什麼。
薛常安看看天邊,又看看手指,好一會兒,才又快又小聲:“……今晚一起睡?”
說完,覺得自己臉上很熱,不得從地上找個鉆進去。
平安卻答應得很快:“好。”
放下吃了一半的糕點,算起時間:“祖母,母親,妹妹,一人三天。”
有點高興:“剛好。”
薛常安:“……”可沒有說要三天。
…
平安這三天又三天分配,龐嬤嬤就住在薛家,眼看平安每晚都不在春荇院,正奇怪呢,得知緣故后,一陣好笑,又覺得很新鮮。
原來二姑娘在家中,也是這般寵。
很小就進宮,后來為元太妃邊的宮,沒見過公侯之家子孫如何相。
但公侯之家與宮里,大差不差,很難想象,假如玉琴、玉慧、八公主等人是這般相的。
見龐嬤嬤好奇,馮夫人說:“我家那二哥兒,就是在衛軍的那位,他說三月還有上巳節,還沒帶平安踏青過呢,平安就要出嫁了,多可惜。”
“我也總在想,這一年,只有平安敢管我家老太太飲食,走了,老太太又瘦回去怎麼辦?”
龐嬤嬤慨:“二姑娘是個有福氣的。”
馮夫人笑了笑,就是笑中,還是帶著點心酸。
龐嬤嬤說:“二姑娘雖然出嫁,王府與公府離得不遠,也可常回公府看看。”
聽著好聽,但馮夫人哪里不知,一旦嫁出去,事事不由己。
是自己沒管住緒,反龐嬤嬤來出言安。
話都說到這里了,都是人,馮夫人不怕說得過一點:“平安還小,全家都舍不得,應該在家里多待幾年的。”
“我們真不得去王府退親。”
這回,龐嬤嬤笑得直搖頭,卻也與馮夫人有些心了。
龐嬤嬤在薛家住到正月二十九,這日,檢查了婚儀最后的東西,確定無誤,便回了太壽宮。
龐嬤嬤與元太妃是無話不談的,便將在薛家的所見所聞,一一說了出來。
元太妃聽到平安最后幾日,竟是與祖母、母親、姊妹一同睡覺,可見其誠摯,也有幾分驚詫。
元太妃:“這倒是見的……不如說,我也從未見過。”
龐嬤嬤:“是啊,我說那二姑娘是有福的,何嘗不是說:這薛家有二姑娘這樣的孩子,也是有福。”
元太妃低低道了聲“阿彌陀佛”。
想起馮夫人最后的話,龐嬤嬤便當玩笑話,講給元太妃聽:“聽我那樣說完,國公夫人便與我說——”
“‘公府是不得去豫王府退婚的,分明平安還小,全家都舍不得。’”
龐嬤嬤話音剛落,外頭宮:“稟娘娘,豫王殿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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