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永國公府。
裴詮在前院與岳丈、舅哥應酬,過了垂花門的后宅,大小丫鬟紛紛奔走:“二姑娘回來啦!”
聽雨閣里,薛常安翻著手中《留侯世家》,紅葉催促:“三姑娘,二姑娘回來了,咱快去瞧瞧。”
薛常安糾正:“王妃。”
紅葉:“是是,王妃娘娘回來了,不去看看麼?”
薛常安目從書上挪開:“急什麼,現在肯定在春蘅院那邊和母親說話呢,等等再說。”
紅葉不說話了,刻意等了等,果然,薛常安手里書久久沒翻一下頁。
笑了下,又問:“這回行了嗎?”
薛常安這才放下書:“走吧。”
春蘅院中,馮夫人握住平安的手,量手腕,又捧著兒的臉頰:“這幾天過得還習慣嗎?”
母親手是暖和的,平安蹭蹭的手心,道:“習慣。”
馮夫人想起平安婚前看避火圖,是半分不,關心:“房事也順利?”
這回,平安緩緩眨了一下眼睛,不多時,一抹霞云在白玉似的耳垂上,暈染開了。
其余便也無需多言。
馮夫人又喜又唏噓,說了好一會兒己話,雖是不舍,也得放平安和姊妹敘舊。
平安走了后,馮夫人問起彩芝,彩芝代了王府的況:“就差王爺庫房了。”
馮夫人:“王府還好呢。咱們公府立建府幾十年,當年多刁仆,幾代人跟著公府,系錯雜。”
“想從他們手里拿權,他們有得是法子欺上瞞下,中飽私囊,可惡得很。”
若不是秦老夫人,公府至今都尾大不掉。
彩芝:“是,所以綠和馮全家的,都在外院,里頭就我和青蓮、朱棠、如意盯著。”
正是四個陪嫁一等丫鬟。
馮夫人拍拍的手:“好孩子。”
彩芝說:“勞太太掛心,好在王爺對王妃寬厚,待咱公府過去的人,也一樣寬厚。”
馮夫人回想起,剛剛在儀門,王爺眉眼冷淡,一手卻始終牽著平安。
他的指節,扣著的,相連,以至于馮夫人不得不松手。
自古嫁皇子,大多是利益牽連,皇子對皇子妃縱有寵,也不過浮云朝。
馮夫人卻直覺,豫王對家平安,不會是那樣。
那或許是這輩子,也曾想象過的夫妻模樣。
…
前院正堂。
裴詮坐于上首,劉公公居右伺候,薛瀚、薛鑄和薛鎬坐在帽椅上,幾人同裴詮說了兩句,便無話可說。
實在是,王爺子沉冷,薛家三人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薛瀚正搜腸刮肚,卻見裴詮放下手中茶盞,他語氣冷淡,問薛鎬:“衛軍如何?”
薛鎬能打破祖制進衛軍,就是豫王的安排,過問也正常。
薛鎬打起神:“回王爺,一切都好。”
裴詮視線一挪,看向薛瀚。
薛瀚在場多年,哪能看不出其中暗示,他立時起來,走大兒子,道:“我和鑄哥兒還有事,先出去一下。”
堂上只剩裴詮和薛鎬。
薛鎬汗,雖然說豫王是自己二妹夫,但是,他哪敢以舅哥自居。
他正疑豫王為何獨獨留自己,裴詮發話了:“搜府的事,做過嗎?”
衛軍是京軍,也管那起子抄家查案的事,至于豫王為何問,薛鎬雖不明所以,還是應到:“是。”
下一刻,裴詮說:“下午,由你搜查刑部尚書趙進昌的府邸。”
刑部趙尚書,太子黨,也是太子黨在朝中唯一的二品大員,他的嫡長子在太康十八年十一月,尚了玉琴郡主。
薛鎬突的抬頭,他看著裴詮微寒的目,方明白,這是豫王給自己的命令!
薛鎬讀書笨了點,不代表他在其他事不靈活,從前他沒見識,遇一次豫王都膽戰心驚,如今在衛軍爬滾打,他敏銳許多。
他立刻行以下臣之禮:“卑職領命,定會仔仔細細搜查趙府!”
話音剛落,劉公公上前一步,從褡褳取出一樣東西,遞給薛鎬。
是個破舊的布老虎娃娃,上面還沾了泥土痕跡。
薛鎬瞧它眼,卻一時認不出來。
劉公公善意提醒:“二爺,這是王妃小時候的玩,在拐子那找來的。”
一句話,便讓薛鎬心中掀起驚濤駭浪,拐子?那個國公府找了好多年、恨了好多年的拐子?
他囁嚅,好一會兒,才接過布老虎,他約記起來了,這個布老虎,是馮夫人在揚州的娘家送來的。
只此一個,絕無第二個了。
劉公公低頭說:“薛二爺還記得麼,幾個月前,薛二爺攔截到玉琴郡主傳遞的消息。”
薛鎬:“那卷佛經?”
劉公公:“是,佛經是玉琴心腹不要輕舉妄,后來,王府暗衛拿住那個心腹,總算順藤瓜,找到那個拐子。”
這才有了手上這個蒙塵多年的布老虎。
不過當時,大婚在前,不必徒生波折,也需要一個好時機,便到如今。
薛鎬還有很多話要問,譬如拐子是誰,怎麼找到人的,布老虎怎麼跟玉琴有關的,等等。
但他腦子一筋也有個好,就是這些問題,都被他拋下,只問一個:“是要拿它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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