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妝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要你管？”

裴今宴自討沒趣地退了回來，“為夫只是好奇問問，沒別的意思，夫人息怒。”

蘇明妝看著某人無辜又疑的模樣，又突然想笑——他一本正經的外表下，卻憨態可掬，倒是可。

一個時辰后。

蘇學士趕了回來，聽了消息后，不敢怠慢，立刻派人去邀請沈元。

隨后，三人便去了書房。

了書房，蘇學士越想越后怕，端茶碗的手，不斷哆嗦。

裴今宴看到，輕聲安道，“岳丈大人不用擔心，您只要按我們說的去做便好，其他的都給我們。”

蘇學士面蒼白地看向裴今宴，言又止，最后沮喪地垂下頭，狠狠嘆了口氣——他后悔啊！

后悔自己為何不早點覺悟，為何從前那般天真頑固。

以為只要守著老祖宗傳下來的祖訓，便能守得住基業，安安穩穩過一生。

但……今非昔比了。

從前歷代皇上不為難蘇家，是因為沒能力嗎？不，他們只是衡量得失，覺得沒必要大干戈罷了。

一旦蘇家的威脅值上升，別管什麼百年基業，便是千年、萬年，人家連拔起，他們也是毫無還手之力。

……不對，他們有！

如果蘇家積極應對，如果他不碌碌無為、虛度，進閣、拿到權力，又如何會淪為待宰羔羊？！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他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忘了！他荒唐啊！

想到這，蘇學士將茶碗重重放在桌上，狠狠嘆氣。

蘇明妝心疼道，“父親，您想開一些，如今我們蘇家分家，避免了尾大不掉。加之沈大哥的事解決，只要我們小心行事，定會安全。”

蘇學士嘆了口氣，“為父……無地自容。”

“您別胡思想行嗎？您做得已經很好了！”蘇明妝道。

蘇學士苦笑道，“哪里好？為父是一家之主，但危急來臨時，卻這般束手無策，只能讓幾個孩子來承力！我還有何面？”

裴今宴道，“岳丈能不能聽小婿一言。”

對婿，蘇學士還是很尊敬的，“安國公請講。”

裴今宴便認真道，“小婿大概能猜到岳丈在自責什麼，但有些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您若是早早爭權，被卷爭斗旋渦，也許武王早就把沈元這個患揭開。

但您之前卻沉得住氣、穩扎穩打，一直拖到明妝與錦王合作，這樣才有了發現武王布置暗樁，以及追查到沈元的可能。您說對嗎？”

蘇學士苦笑，“你說得有道理，老夫也終于找到自欺欺人的辦法了。”

蘇明妝急了，怒道，“今宴說得明明在理，怎麼到您那就自欺欺人了？現在我們還沒家破人亡呢，您就自暴自棄？那我是不是也不用改邪歸正，繼續當京城雙珠的好？”

裴今宴嚇了一跳，急忙來緩和氣氛，“岳丈息怒，明妝關心則，所以語氣激進了一些。明妝的意思是，您要向前看，不能被過去所拖累！”

蘇學士看著兒氣呼呼的模樣，倒是笑了出來，“真沒想到，老夫有一日竟會被兒教訓，好，好，我的明妝長大了。”

蘇明妝也意識到自己剛剛沖，抿了抿，低著頭不說話。

蘇學士深深看了兩人一眼，“你們放心，老夫早就想開了。江山都已風雨飄搖，我們一個小小蘇家，哪敢奢安穩？興亦何歡，衰亦何懼？說到底，我們只是歷史長河里的一滴水罷了。”

蘇明妝見父親豁達，終于放下心。

隨后，幾人再沒說那些喪氣話，抓時間，談了一些計劃相關之事。

又過了半個時辰，沈元來了。

蘇學士只說，讓沈元來和蘇家婿、安國公認識一番，沈府的下人并未多想。

把下人遣走，關了門，蘇明妝便把假消息說給沈元聽，沈元激得當場要給恩人跪謝。

沈府的行時間，便這麼定了下來。

沈元離開后，蘇明妝本要離開。

但裴今宴知曉妻子思念父母，便說服留下陪蘇學士和蘇夫人用晚膳，他則是親自找裴今酌商議此事。晚一些時候，再回來接上，一同回國公府。

……

翌日。

清晨。

蘇明妝醒來，剛睜開眼，便落男子溫的目中。

急忙要起，“你是不是早就醒了？因為我枕在你上，所以不方便起？明天我們還是分開睡吧。”

其實昨天晚上，恩過后，便要分開睡的，無奈對方不允許。

裴今宴一收手臂，將人直接按在自己懷中，“想找借口甩開我？沒門。”

蘇明妝暗暗掙扎，無奈對方力氣太大，最后也只能放棄，“我才沒有，你別冤枉我。”

“好，不冤枉你，以后天天抱在一起睡。”他用下蹭了蹭的頭頂，又覺不過癮，低頭親了親的額頭、面頰，眼看著要親下去，卻被避開。

“不鬧了，我們起床。”

“今天沒什麼計劃，起那麼早做什麼？”裴今宴抱怨。

蘇明妝哭笑不得，“沒計劃，也不能躺到日上三竿！再說，明日便是新年了，府里一定很忙，我去幫忙。”

因為要忙年，理由充足，裴今宴也只能不舍地放開。

兩人穿好服，梳洗完畢，簡單用了早膳，便去知春院幫忙了。

裴老夫人和裴二夫人自是拒絕，不讓蘇明妝跟著忙乎，但后者堅持，兩人拗不過，便只能依了。

裴二夫人還道：真是嫁隨嫁狗隨狗，自從嫁裴家，明妝也是越來越犟了。

就這樣，忙了一個時辰。

后來裴老夫人忍無可忍，給裴今宴下了命令，讓他把明妝帶出府散心。

裴今宴接了“軍令”，直接把人扛出了國公府，上了馬車。

。

馬車里。

蘇明妝生氣道，“那麼多雜事，你就忍心給母親和嬸母，你孝順嗎？”

裴今宴抱著雙臂，欣賞夫人的怒容，“連生氣都這麼好看。”

“……”

蘇明妝氣得想打人，但也知道，打也白打，那家伙抗揍得很，“我們這是去哪？”

“人最多的地方，長安大街。”

“你要買什麼東西？”

裴今宴冷冷瞥了一眼窗口，“可以買一些，主要是讓人們瞧瞧，我們夫妻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