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不知好歹的權利嗎？

似乎孟鏡年是沒有的。他一個孤兒為人收養，從小錦玉食，未來學之路坦明。這樣的生活，若還有抱怨，豈非過分的“何不食糜”？

這一刻覺得自己也有些自私。

或許，還是應當退得遠一點，不要再給他添為好。

至，做一個忘年的朋友，就可以永遠地與他統一立場。

吃完飯，孟鏡年買了單，同父母在校門口分別——二老開車過來的，下午各自還有安排。

林檎手里抱著花束，低著頭與孟鏡年并肩往校走去。

兩個人都沒有作聲。

重回大氣科學樓門口，林檎停下腳步，忽然想到什麼，了口袋。

“你的校園卡。”

孟鏡年往手里看了一眼，笑說：“補辦的拿到了？”

林檎點頭。

孟鏡年把校園卡收了起來。

“我回宿舍啦。休息一下，下午就離校了。”林檎說。

“好。”

“嗯……”林檎退后一步，把手舉起來揮了揮，“……拜拜。再次祝你畢業快樂。”

林檎腳步很快，走到了院樓側方的樹蔭下，才意識到，自己手里還抱著離開餐廳時，被孟鏡年拜托保管的那束花。

向日葵與小雛的搭配，白綠兩皺紋紙包裝。

低頭看了看，不知道該不該再回去一趟。

“一一。”

林檎一震。

回頭看去，是孟鏡年快步走了過來。

林檎立馬把花束舉了起來，“你的花。”

孟鏡年看了那花束一眼，兩步走到跟前，卻不接過來，低頭看著，還是尋常的微笑的表，“看群里才發現，我們兩個還沒單獨合影。”

林檎一愣，立馬把手機拿出來。

把花往他面前遞了遞，他搖頭說：“你抱著吧。”

手機前置攝像頭打開，林檎將手機舉遠，孟鏡年手，把的手機接了過去，說：“我來。”

鏡頭稍有畸變，孟鏡年低頭看一眼，“要不要找人用后置拍？”

“不用……就這樣可以的。”

希這個時刻，不要存在任何第三人。

兩人看向鏡頭，孟鏡年倒數：“三、二、一……”

按下拍攝鍵的一瞬間，林檎自然不過地將腦袋往他那里偏了偏。

孟鏡年臉上掛著笑容，還沒來得及轉為怔忪，已退遠了，笑說：“看一下？”

孟鏡年點開剛剛拍攝的照片。

明亮花束映照在臉上，眼睛也好似被照亮。

他目看著照片里的眼睛，失神一瞬，才低頭看，“可以嗎？”

“可以。”林檎笑著接過手機，“我發給你。”

孟鏡年點頭的同時，林檎把花塞進他懷里，跟著退后一步，“我走啦。”

“好。”

轉過，步履輕快。

孟鏡年單手抱花，在樹影下站立許久，就在他準備轉的一瞬，看見那已走到路口的影，忽然回頭。

孟鏡年一愣。

而仿佛也沒有料到，他竟還沒有走，神一僵，而后迅速地轉回去，腳步飛快地拐過路口，消失在了建筑的側方。

孟鏡年擁了花束。

一陣風吹過，頭頂簌簌，樹影灑落在襟上，紛斑駁。

第22章

七月中旬, 孟震卿過生日。今年由孟纓年和林正均張羅，把人請到家里來過。

晚宴的事，自然給了林正均。他怕一個人忙不過來, 請了孟鏡年提前來幫忙。

孟纓年也不是不能打下手，只是兩人在食材的理上常有分歧。林正均主張事事細, 孟纓年卻覺得“差不多就行”, 錙銖必較的神似乎只存在于自己的法律工作上，這讓熱衷鉆研烹飪技的林正均微妙有些傷。為了夫妻考慮, 自己做飯的時候, 林正均都不讓老婆進廚房。

孟鏡年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他若是吩咐將蔥切4厘米的小段, 孟鏡年就絕對不會切出3厘米或者5厘米。

高湯提前熬上，林正均開始理今天的主菜之一羊排, 孟鏡年幫忙準備配菜。

汩汩的聲響里，郎舅二人一邊有條不紊地忙碌, 一邊閑聊。

林正均問：“鏡年你所有的人事流程都走完了？”

孟鏡年點頭說是。

“在江院長領導的那個什麼災害天氣實驗室？”

“中尺度災害天氣重點實驗室。”

“那我們以后就算是正兒八經的同事了。”

孟鏡年笑說：“姐姐還說, 以后就更方便我倆串通起來對欺上瞞下。”

“那怎麼不說，以后就更方便你對我全方位監視了。”

“姐夫你行事端正，有什麼可監視的。”

林正均笑起來：“你比我會說話多了, 你姐老嫌棄我, 一個文科學院的教授, 怎麼漂亮話都不會說一句……”

這時，廚房門外傳來孟落笛的聲音：“小舅！你手機在響！”

“幫我拿過來吧。”孟鏡年應道。

孟落笛撈起茶幾上的手機, 看了一眼, 靸著拖鞋“噠噠噠”地跑進廚房, “小舅，是姐姐的電話！”

孟鏡年愣了一下, 廚房紙巾干凈手上的水，忙把電話接了起來。

孟落笛目炯炯地盯著他，他稍稍偏過頭，手指按住音量減號鍵，將通話音量調得更低一些，聽完之后，只說道：“好，你把地址再說一遍，我馬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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