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那里,只是沉默,一呼一吸,衰敗頹然。
削好的梨子被祝春寧拿了過來,遞到林檎手里,一口一口咬著,每咽一口,嚨里就要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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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周結束。
林檎他們AI部門最近有個產品要測試,整組都在火急火燎地推進度,實習生都被派了活兒,做一些支持的功能。
這天,整個部門加班到了凌晨0點才散。
這個點已經沒有地鐵了,林檎打了輛出租車。
到家,一推開門,卻發現孟鏡年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門卡放在玄關柜上,一邊看著他所在的方向,一邊換鞋。
躡手躡腳走近,蹲在沙發旁。
孟鏡年穿著早上出門的那套服,頭頸枕在沙發扶手上,雙臂抱,明顯一到家就躺下了。
他實在太累了。
他有個研究正在收尾階段,除此之外,之前MPI的一位同學出版了一本德語的研究專著,翻譯的工作,到了他手里。那研究很新,拖太久恐會失去時效,對接的編輯也在催,只能加班加點。
白天上班,晚上回家探父母,再回到公寓伏案翻譯。
長此以往,人很難得了這樣的工作強度。
猶豫很久,林檎還是手輕輕推了推他的肩膀。
孟鏡年緩緩睜眼,目聚焦,“……你回來了。”
“你在等我嗎?”
“本來是想等的,不小心睡著了。”孟鏡年著后頸坐起。
“快去洗澡吧。”
孟鏡年“嗯”了一聲,卻是手牽手臂,往前帶了兩步,膝蓋抵住沙發邊沿俯,他雙臂環住,聲音又低又啞:“抱一下。”
洗完澡,兩人回到臥室躺下。
孟鏡年從背后抱著,整個人陷在一片溫熱之中。
聽著他沉穩的呼吸聲,雙眼閉,卻毫無睡意。
出枕頭下面的手機,按一下解鎖鍵。
顯示時間凌晨三點。
林檎回頭看一眼,昏暗里廓約可見。捉住他搭在肩膀上的手,輕輕挪開,手機屏幕燈熄滅的一瞬,往前挪了挪,離開他的懷抱。
爬起來,撈起手機,雙腳落地,找到拖鞋靸上,腳步放到極輕,走到窗邊書桌那兒。
把手機屏幕再度點亮,不敢打開手電,只以微弱燈相照,手進自己的托特包里,輕輕拉開袋拉鏈,手出去,把里面的東西了出來。
重回到床邊坐下,拿起床頭柜上的純凈水瓶,擰開,攤開手掌看了看,卻猶豫起來。
后忽有窸窣聲響。
悚然回頭,握了手掌。
孟鏡年聲音帶點兒困倦的啞:“……一一?怎麼不睡覺?”
“……了,起來喝點水。”
孟鏡年撐著手臂坐了起來,向出手:“給我。”
“什麼?”下意識問。
“水瓶。”
“哦……”忙將水瓶遞過。
孟鏡年接過水瓶,手指住了瓶蓋,正要擰開,作一停,倏忽抬眼,把目定在臉上。
斟酌的神——剛問的這個“什麼”,太有可分析的東西了。
林檎呼吸變淺。
片刻,他霍然傾,臂把打開床頭臺燈。
林檎在燈里瞇眼。
孟鏡年目緩緩下移,停在五指攥的手上,再度朝手,攤開手掌。
林檎沒有作。
孟鏡年于是徑直一把握住那只手的手腕。
輕微的反抗力道過后,就由他牽過去了。
他抓住的手指,一一掰開。
熱掌心里,一粒小小的白藥片。
孟鏡年看它,又抬眼,看。
“安眠藥?”他問。
這并不是一個問句。
林檎輕咬了一下,點頭。
“多久了?”
“……一周。”
孟鏡年的臉上一瞬有了痛然之,“為什麼不告訴我,一一?”
“你要心的事已經夠多了。”
睫搭在眼瞼上,落下淺灰的影,臉蒼白極了,眼圈也是烏青。
按理不應當現在才注意到,他最近實在有些自顧不暇。
“……我太失職了。”孟鏡年啞聲說。
林檎搖頭,“你有更重要的事。”
“你不重要嗎?”
林檎不作聲。
孟鏡年摟的手臂,使坐到床上來,他支起,讓趺坐在自己面前,垂眼注視著。
“有誰找過你,說過什麼話嗎?”孟鏡年問。
林檎心里凜然一驚。他實在是太敏銳了。
祝春寧那個“李代桃僵”的提議,沒有對造什麼影響,對未來方向的質詢,卻無可避免地造了當下連綿不絕的力。
林檎搖頭,“……那天去探外公,他的狀態讓我覺得自己很沒用,什麼都幫不了你。”
“你陪著我,就是最大的幫助。”
“……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是睡不著。我明明清楚自己不應該在這種時候給你添,卻……”
孟鏡年手臂繞過的肩膀,把攬進懷里,“乖,不要道歉。”
林檎咬著,沒再說話。
“除了吃藥,還有什麼辦法能幫助你睡嗎?”孟鏡年溫聲問。
他始終是這樣,無論什麼況,都會第一時間尋找癥結,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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