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深騰家。

父子兩人站在桌子邊，良久無言。

“唉！”

滕敏嘆息一聲。

“我本未有毫私心，如今聽主翁指責，與老將軍確實不同！”

老將軍為人和善，從不會把對人的不滿直接說出來，總會采取迂回之法。

或許也不是老將軍仁善，只是他們跟隨老將軍多年，老將軍不忍心下令要他們命。

但是竇瑜卻不同。

竇瑜跟他們沒有見過，自然也沒有任何。

當年去京城他們也是失敗告終。

在眼里，他們什麼都不是，還想著倚老賣老，對指手畫腳。

“一個能夠單槍匹馬劫法場，又敢在未婚夫親，明知是陷進還要闖一闖的子，爹你不會以為真的會因為你年紀大，就當你是長輩，聽你的話行事吧？”

“這些年我一直不明白爹為什麼不讓我用竇家拳，今日算是明白了些，爹是覺得自己不配，也覺得我不配。爹啊……”

滕子沖看向老父親。

“你到底想要什麼？”滕子沖聲音幽幽的問。

“爹，我早年想去參軍你不許我去，說我年紀小，一直窩在這里等著磋磨歲月。爹啊……”

滕子沖看向老父親，“你老了，該服老的，闖拼的事給兒子來吧！”

“……”

滕敏看向滕子沖。

一時間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父親，你忠心的人、事都由兒子來完，你想守護的人，兒子也會拼了命來守護！”

這是第一次，滕子沖和親爹說話，多了底氣。

滕敏看著兒子，好一會后才說道，“你長大了，這些年，是我拖累了你！”

“都才十六，一切都來得及，爹你別胡思想。我看主翁會醫，也給開了藥，等我想法子弄些銀子，去藥鋪抓藥……”

“你怎麼想法子？還是問隔壁慧慧借？都說家立業，你是不是要給慧慧一個代？”

“嗯，我想娶慧慧……”滕子沖說完，快速看親爹一眼，扭開頭的時候紅了臉。

滕敏深吸口氣。

“主翁那邊你自己去吧，我以后就不管了，記住你今日的承諾……”滕敏忍不住慨。

今日大喜大愧之下，他忽然間就什麼都別想做了。

到他這個年紀，又一病痛，是到了含飴弄孫的年紀，不服老不行。

老爺子這麼說了，滕子沖應下。

“慧慧是個好姑娘，別委屈了人家！”

他起進屋，很快抱著一個箱子坐在滕子沖邊，“這是家里余下的銀錢，本來想著等你家再給你，擇日不如撞日，今兒便給你吧！”

“……”

滕子沖手接過箱子。

箱子不大，不重，沒有打開也知道里頭金銀不會太多。

但滕子沖只覺得千斤、萬斤重。

這不單單是一個裝金銀的箱子，是一個家的前途、聲、信仰都給了他。

滕子沖起，慎重其事跪下，“爹，我一定會做好所有事！”

滕敏頷首，“起來吧！”

手扶兒子起來。

滕子沖才打開箱子看里頭的東西。

如他所想，銀子加起來也就十多兩，倒是有塊金子，兩個玉佩，一支金釵。其它就沒了。

“你既然要娶慧慧，金釵給，兩個玉佩留著給以后的孩子！”

滕子沖點頭。

他想著灶房里的菜，又想著竇瑜他們走了肯定不會再回來，灶房的菜才做一半，他也不可能留在家里做好再去找人。

決定去隔壁，請慧慧過來幫忙做一下，他得去找人。

滕子沖開門出去呢，就見縣令大人帶著幾個衙役急急忙忙走來，這還不冷的天，縣令額頭上都是汗。

“草民見過大人！”滕子沖喊一聲。

縣令大人隨意擺擺手，本不想搭理滕子沖。

“大人，就是他，他就是滕子沖！”

縣令大人停下腳步，看著面前年輕帶著幾分稚氣的滕子沖，忙道，“你就是滕子沖？”

“回大人，正是小民！”

“竇小將軍可還在你家？”

“剛走！”

縣令忽然間想到在巷子外遇到的兩人，當時他因為急切本沒仔細看。

“哎呀！”縣令焦急的懊悔出聲。

對后衙役說道，“你快去找人，就是先前巷子口遇到的兩人，去看看他們是否還在縣城？”

“大人，往客棧去找可能更容易找到，剛好我也要去！”滕子沖提議。

他不會說竇瑜是生氣離去。

縣令心里急切，未深思，趕讓衙役跟著滕子沖去尋人。

滕子沖卻轉去了隔壁，敲門喊了慧慧，讓到家里做一下飯菜。

“你去吧，我會過去的，你放心！”

慧慧聲音溫又乖巧。

滕子沖離開的時候，深深看一眼慧慧。

就站在門口，上裳洗的泛白，子上還有兩個補丁。

慧慧針線活好，大頭給娘，小頭自己留著，一年下來也能攢下不錢，但舍不得花用，都攢著，借給他的時候倒是一刻不曾猶豫。

姑娘迎風而立，眸中有溫意，角帶著笑，是他喜歡的樣子。

滕子沖鬼使神差的走到慧慧面前，低聲音說道，“等我辦好事回來，就跟你娘提親！”

“……”

慧慧聞言，眼眸瞬間亮的驚人。

欣喜言宜于表。

臉也瞬間漲紅，滾燙如沸，就連耳朵都紅起來。

“走了！”

滕子沖說完，強忍著才沒手一把慧慧的臉。

他咧一笑，轉離開。

慧慧站在門口，雙手捂住自己的臉，滾燙燙、火辣辣。

忽然間笑出聲，回屋去跟娘說這事。

慧慧娘看著欣喜若狂的兒，嘆息一聲，“人是你自己選的，以后別后悔！”

“子沖不會讓我后悔的！”慧慧篤定道。

拿了圍出屋子，去隔壁騰家。

慧慧娘瞧著心里不是滋味。

沉默片刻后，搖頭嘆息……

縣令大人他們聽滕子沖建議，直接往客棧尋找，還是早前住過的客棧，孟瞎子留下，連阿大出門辦事去了。

竇瑜、榮摯還未回來。

他們也不好在客棧外站著，客棧掌柜也不可能讓縣太爺客棧外曬太，恭恭敬敬的請客棧去，端茶端點心，那一個周到。

縣太爺明顯心不在焉。

滕子沖甚至發現縣令大人似乎在害怕，因為他端著茶杯的手微微發抖，且時不時朝外頭看，做好了隨時迎接的準備。

“……”

滕子沖默。

他或許應該好好的認識了解一下竇瑜這個主翁。

畢竟是他往后一輩子要忠心的人。

他必須清楚的知道，到底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是否值得他去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