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榮摯把宣紙整理好，用一個鎮尺隨意著。

但有些時候，看似隨意，卻未必是隨意。

竇瑜瞧見沒有說話。

先一步出了房門，榮摯隨后跟上，手牽住的手。

竇瑜歪頭去看相握的十指。

扭開頭，目視前方，心里卻無比清晰知道，在這一場看似相互利用的名利場里，以之名為籠，困住了榮摯。

也是徹徹底底利用了榮摯。

與榮摯相握的手略微用力。

一起相攜到了大廳，竇瑜看見了許佑然。

許家也算是富裕了幾代，要說頂頂富裕還是許佑然這一代，尋到了鐵礦。許佑然瞧著十分年輕，三十不到的男人不論從哪一方面來說，都正直壯年。

神氣也好，風度也好，都算得上頂佳。

“阜平許家許佑然叩見太子殿下，竇將軍！”許佑然說完叩拜跪下。

他不免又有幾分想笑。

一個被人牽著鼻子走的太子，一個從未上戰場，靠著祖輩余蔭自稱將軍的子，他許家饒是有家財萬貫，在權勢面前，也只能屈膝叩跪。

竇瑜自然看出了許佑然的心有不甘。

也是他自己做了一步錯誤的決定，派許弋前來刺殺，若非如此，要拿許佑然，還真需要費一番周折。

也不會這麼容易。

許佑然也是高看了自己，低估了和榮摯，更沒有想到邊會有福家這樣子的高手。

“許當家好像有些不服氣呢！”

竇瑜哼笑出聲，“但又有什麼辦法，把柄在我手里，又不敢輕舉妄，以免招來全族覆滅，不服氣也只能憋著！”

許佑然被竇瑜揭穿心中所想，不免有些惱怒。

他剛要起。

但也只是瞬間，竇瑜劍到了他面前，長劍劍尖低著他的咽。

跟隨他前來的隨從驚呼一聲，“三爺！”

就是許弋也瞪大眼睛。

許佑然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的子。

他都不知道竇瑜是如何的，就到他面前了。

就是榮摯也大驚失，控制不住滿臉驚慌。

竇瑜可是懷有孕啊……

“很意外麼許當家？”

“難道你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要是沒點本事，敢掀翻這大榮的天？”

“你來之前應該多打聽打聽我竇瑜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竇瑜手中長劍挑起許佑然的下，“許當家，你太看不起子，也小瞧了我竇瑜！”

“目也太短淺，你不應該只局限在這小小的阜平縣，你應該看看涼州城外的天地，亦或者是其他大國、小國！”

許佑然錯愕極了。

他跪在地上不敢。

他太清楚自己走到如今這一步多麼不容易。

他確實是小瞧竇瑜了。

他做夢都沒想到，竇瑜武藝高強。

是了，能單槍匹馬劫法場，怎麼可能是個無能之輩。

也難怪那些前來投靠的人，能稱呼一聲大將軍。

百姓就更不用說了。

所作所為，于百姓來說，都是天降甘，是大慈大善。

德足夠配位。

“敗在您手里我許佑然心服口服，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殺你？”竇瑜搖搖頭，“我不止不殺你，我還要重用你！”

竇瑜聲音不重，但猶如重錘敲擊在許佑然心口。

他錯愕的看向竇瑜，“……”

眼眸里神變化莫測，他不可置信，又覺得意外極了。

重用？

“許佑然，二十有五，阜平縣許家庶出三子，于十三歲那年記在嫡母名下，為嫡子。十八那年接手許家，為許家當家，人稱許三爺。娶妻尉氏，育有二子一，妾室十一人，其中一人為犭絨皇室親王之，育有一庶子、庶……”

竇瑜每說一個字，許佑然臉便慘白一分。

他不知道竇瑜花了多時間，把他的底細清楚。

尤其是完娜娜的份，竟也知曉。

竇瑜當然不知曉。

只是猜測。

犭絨不可能送一個皇室公主給許佑然為妾，但又想要許佑然手里鐵礦，那麼就需要一個份不低又讓許佑然覺得自己被高看的子。

還有什麼比親王兒更合適的。

親王多子，不論嫡庶都是。

且犭絨沒有嫡庶一說。

“許當家，你說要是百姓知曉你許家跟犭絨勾結，把鐵礦賣給犭絨，會不會都不用我說話，百姓就會對你們許家群起攻之！”

許佑然聞言，背脊心都涼了。

竇瑜沒說錯，但凡出一二，許家的下場是他不敢想象的慘烈。

“知道我為什麼要留下許家嗎？”

許佑然閉上眼睛，“許家愿為您效忠！”

“那就拿出你的誠意來！”竇瑜說完收劍。

“許當家回去好好思量一下，要拿出什麼樣的誠意，再來于我細談！”

“至于許弋，怕是要再留一留了！”

許佑然可以走，但許弋不行。

許佑然站起，卻見不遠熊莽和幾個江湖人士站在那，以一種打量的眼神看著他。

很顯然竇瑜的那些話，他們都聽見了。

熊莽確實聽見了。

他們幾個聽說許佑然前來，他們也想著到底在許家吃了幾年飯，到時候給求一求，卻不想聽到許佑然與犭絨合作，把鐵礦賣給了犭絨。

他們可以無視許家富貴，可以無視許家私賣鐵礦，但是不能容忍許家叛國。

“呸！”熊莽吐出一口口水。

“晦氣！”拿著大鐵錘轉就走。

其他幾人亦是一臉憤慨不屑。

離開時的眼神，讓許佑然心虛，也讓他恐慌。

他急急忙忙出了竇府，連許弋都顧不了。

他必須回去與族人商議，要怎麼割舍才能保下許家。

鐵礦、煤礦雙手奉上的同時，許家的家產要怎麼取舍……

當真是一步錯，步步錯。

他們許家本是占上風的，只因讓許弋出手，如今掣肘，再無話語權。

許佑然一走，榮摯上前扶住竇瑜。

“我沒事！”

這孩子堅強的很，這半個多月騎馬奔波都沒有毫不妥。

“……”

榮摯沉默。

良久后，“以后這樣子的事讓我來！”

竇瑜還未弄明白，榮摯這一句話的深意。

今日確實經歷不事，竇瑜沐浴后，吃了點東西便躺下睡了。

榮摯慢慢起，開門站在屋檐下。

夜空星璀璨。

今日他也算是經歷大喜大悲，有些事他從不是上說說的，他對竇瑜的心，從不曾改變。

既然開口許下承諾。

慕卿也該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