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禾坐在屋頂上,手中拿著遠筒,樂嗬嗬地看著遠冒起的黑煙。
“這遠筒是外哉來的新貨,比之前的看得更遠。”裴琰從後環著,一手托住的手腕,教旋轉遠筒。
“這東西真好使。”蘇禾笑著說道:“看得真清楚,我看到關西王和城王被炸得滿臉黑漆漆的。”
“不自量力的蠢,還以為如今是皇帝作主。”裴琰角揚了揚,鄙夷地說道:“與這種人打道,就得比他們狠。他們敢扔驚天雷,我就敢炸他們。我這驚天雷裏麵,放的是實打實的火藥,比他們昨日拿來的炮杖威力大。”
“我夫君真是厲害。”蘇禾轉過小臉看他,興地說道:“惡人就該如此整治。”
以後有皇帝牽製,他還不能如此恣意,現在好了,沒人能管住他了,他想炸誰就炸誰。
裴琰環穩了,問道:“還看嗎?”
“看!”蘇禾把遠筒又舉到了眼前,朝著四麵八方一陣轉。
遠筒能看到荷園的方向,遠遠的隻見那裏綠樹蔭,再往旁邊看,是重新刷一新的蘇府。那麽大的宅子荒著可惜了,蘇家的人都沒了,這宅子就是蘇禾的,所以蘇禾想把這裏改藝堂,可以讓子來學手藝,有棄嬰和孤兒也可以收進來,免得流落街頭。
有錢有權真好,可以做好多以前想做,卻無力做到的事。
蘇禾就想多行善事,多積福氣,福氣全給裴琰,護佑他平安順遂,百戰百勝,永不傷。
轉著遠筒,又看向東邊的宅子。突然,看到了西泠王,他就在路邊一個小酒樓的二樓,背著雙手,正往這邊看著。
“大人,西泠王在那兒。”蘇禾小聲說道。
裴琰剛想接過遠筒看看,蘇禾卻道:“等一下,還有個人。”
把遠筒地抵在右眼上,朝著西泠王那邊看。他後出子半個子,不像是魏姝。隻見他扭頭與子說了幾句話,轉進了房間。
他在城中還有相好?這是在幽會嗎?
“怎麽了?”裴琰問道。
“西泠王若是我爹,你覺得如何?”蘇禾問道。
“啊?”裴琰怔住了。怎麽會和西泠王扯上關係呢?他可從未往這方麵想過。
蘇禾把魏姝說的那番話說給裴琰聽,裴琰沉默了片刻,低聲道:“若真是,你認不認?”
“不要。”蘇禾撇了撇角,小聲道:“我才不想要爹,於我來說,屁用沒有。”
“也是。”裴琰從他手裏拿過遠筒,朝著方才看的方向看去。那裏已經沒有西泠王的影了,不過旁邊的酒樓倒是圍了不人,都在看驛的方向。
這一場熱鬧,又讓大庸京城百姓看了個盡興。
裴琰握著遠筒掃了一圈,最後又看向了西泠王所在的那棟小樓。旁邊的酒樓客滿為患,都湧出來看熱鬧,唯獨這棟小樓卻安安靜靜,無人顧。
是西泠王包下了小樓?他平常並非是個出手闊綽之人,反而生活很是節儉。今兒是怎麽了,竟然包了棟樓。
“大人在想什麽?”蘇禾問道。
“想你便宜爹。”裴琰放下遠筒,把摟懷裏。
西泠郡一向偏安一隅,甚有外人願意前去。那裏冬天極冷,不就是大雪封城,他雖勵圖治,但西泠因為土地的原因,一直未能像別一樣繁華起來。
“禾兒你說說,他當年為何要收養魏長淵?齊郡王又為何要收養齊霽風?他們如何要把他人之子為親生。”裴琰問道。
蘇禾歪了歪小腦袋,想了一會,說道:“可能他們家的大米太多了,需要人幫他們吃飯。”
說著,低頭看肚子,說道:“我家的大米可不白給別人家的兒子吃。”
這就對了,自家的飯,當然不會白給別人家的兒子吃。
裴琰眸中閃過一抹涼意,攬著蘇禾的手臂悄然收。
不管西泠王打的什麽主意,想當他的嶽丈,沒那麽容易。
……
酒樓。
西泠王坐到桌前,抬頭看向了站在麵前的婦人。這婦人四十來歲,穿了一皺的藍布,頭上包著藍布帕子,哆哆嗦嗦的,不敢抬頭看人。
“王爺,這就是蘇夫人邊的陪房,王嬤嬤。”隨從說道。
“這蘇禾可是蘇恒親生?”西泠王打量了婦人一眼,問道。
婦人怔住,猶豫著不知如何開口。
“說實話,這個賞你。”西泠王把一錠金子放到桌上。
“是。”婦人看向那錠金子,咽了咽口水,這才壯著膽子開口:“徐小娘是懷著子進的蘇府,聽說是進京路上懷上的。有一回民婦聽到蘇大人夫妻兩個吵架,說的正是蘇禾的世。說的生父並非蘇大人,而是一個恩客,說是大人用徐小娘換了一枚拳頭大小的東珠。”
西泠王閉上眼睛,靜默了一會,點頭道:“是怎麽死的。”
“蘇禾六歲那年,難產崩而亡。”婦人說道。
半晌後,西泠王輕輕一聲歎息,揮手道:“你走吧。”
婦人上前拿過金錠,朝西泠王行了個禮,快步退了出去。
西泠王靜靜地坐了一會兒,端起了酒杯。那年他進京麵聖,回去時一時心來,坐船南下,想去南邊轉轉。那個晚上他在船頭賞月,看到了另一艘船上的徐小娘。
那可真是個人,他一向自認不是貪之人,卻還是被那靜立於月下的子給迷住了。後來船上的主人請他過去小酌,他欣然前去,就在那個晚上,那子的主人看中了他的東珠,要用那子與他換。他原想拒絕,但是酒水裏放了藥,他一時意迷,借著藥勁兒與子春風一度,纏綿一夜。
醒來後,他收到了西泠飛鴿傳信,王妃病重,讓他速歸。他向子允諾,一定回來接。
可剛回西泠,王妃就病逝了,那時魏姝剛一歲,上麵兩個兒也接連生病夭折,他不開,便把接徐小娘的事擱置了。魏姝再大一些,又總是生病,他越加猶豫。那子能陪他,便能陪別人,若是接回去對魏姝不好又怎麽辦。
如此一來,他便徹底歇了尋徐小娘回去的心思。
直到這回見到蘇禾,他猛然想起當年船上的子,魏姝把蘇禾的世與他說明,他猛然驚覺蘇禾可能是他的兒。
“王爺,難道真是您的脈?當年相師看天象,說過逆天改命之事,難道說的……是?”隨從小聲問道。
西泠王端起茶盞,卻久久沒遞到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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