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毒,蕭如樂說不過他,眼淚珠子似的往下掉,長公主立即向輕羅使了一個眼,哄著去后面吃糖了。
長公主嘆了一口氣,道:“你和較什麼真?”
蕭晏按了按眉心,道:“沒有較真,姑姑,倘若要較真,我豈能活到今日?”
花廳里很安靜,長公主拿了銅簽子去挑燭花,燭花開,發出噼啪的輕響,忽然轉開了話題,道:“你的顧慮,我自然理解,當年要不是你及時趕到,阿央恐怕活不下來。”
蕭晏面無表道:“一塊糖就能騙得落水,隨便兩句話就被哄得團團轉,小命都不要了,姑姑,我不是大羅神仙,一輩子能救幾回?”
長公主沉默片刻后,輕嘆了一口氣:“阿央這般形,也是苦了你了。”
“倒是不覺得苦,”蕭晏反而笑了,道:“說來姑姑大概不信,我從不認為阿央是累贅,只是……”
他的話頭止住了,頃,才繼續道:“我居此位,稍不注意,便會落萬劫不復之地,卻也沒什麼可怕的,我寧愿他們只盯著我一個人。”
長公主蹙起眉心,細長的柳眉幾乎打一個死結,手中細長的銅簽子撥弄燭芯,火忽地閃爍了一下,明滅不定,過了一會兒,又漸漸亮了起來,將整個花廳映得通明。
蕭晏想起什麼,問道:“姑姑似乎很喜歡那個黎枝枝?”
“是個好孩子,”長公主放下簽子,轉過徐徐道:“我看人的眼向來是準的。”
蕭晏想了想,道:“此也不是什麼惡之人,往后和阿央之間,我不會再手,您放心便是。”
長公主好笑道:“你這語氣,倒仿佛要把阿央許配出去了。”
蕭晏也忍不住笑了,他生得模樣極好,這麼一笑,眉梢眼角的沉也散了大半,長公主欣然,道:“枝枝說在鄉下的小村子長大,我瞧著倒不像呢,舉止落落大方,進退有度,有些小心思還可,可見親生爹娘把教得極好。”
蕭晏聽罷,忽而冷笑一聲,道:“這恐怕不是親生爹娘的功勞,畢竟親爹娘可不會教什麼。”
聞言,長公主愣了愣,道:“你知道些什麼?”
蕭晏下意識挲了一下棋子,頓了片刻,才答道:“黎府不是說,黎枝枝是收養的麼?可據我所知,并非如此,原本是黎岑夫婦的親生兒,也是黎府真正的千金小姐。”
長公主面震驚道:“竟有此事?”
作者有話說:
一更
第30章
回到黎府的時候, 天已經十分晚了,黎枝枝一下馬車就瞧見黎行知從大門出來,他像是松了一口氣, 道:“怎麼這時候才回來?我還以為出了什麼事。”
黎枝枝笑笑:“遇到一些事,耽擱了時辰, 讓行知哥哥擔心了。”
黎行知見馬車旁邊站著一個男人,很是眼生, 作侍衛打扮, 腰間還挎著刀,有些驚疑道:“枝枝, 這位是……”
黎枝枝對那侍衛道:“有勞你跑這一趟, 煩請向長公主殿下轉答謝意,不勝激。”
那侍衛連忙應下了, 這才縱馬離去, 消失于夜之中。
……
正院里, 燈燭明亮,將室映得通,屏風上繡著蛺蝶抱花圖,在燭下投落蒙蒙的影子,黎夫人正坐在榻邊看賬, 外面進來一個婆子, 附耳低聲向說了幾句話,黎夫人驚訝地賬本都忘了翻:“果真?”
那婆子道:“千真萬確,門房就在旁邊,親耳聽見說的長公主, 那侍衛生得人高馬壯, 又威風凜凜, 豈是尋常人家能養得起的?”
“長公主竟然真的對青眼相待,”黎夫人既不敢置信,又喜出外,道:“這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若是真能與長公主殿下攀上,請為晚兒上簪,哪里還用得著我這般四奔波,看人臉?”
是想想那些夫人們的臉,就滿肚子來火,眼看黎素晚的及笄日越來越近,越發愁得吃不好,寢不安的,起了一燎泡,如今簡直是天降甘霖,黎夫人喜形于,急忙吩咐道:“快,去把那丫頭來,我有事問。”
下人去了,彼時黎枝枝正在疏月齋,聽得對方傳話,心中頓時反胃不已,甚至有一種想吐的沖,自是明白黎夫人的意圖,可是黎枝枝并不想給這個機會,并非是討厭利用自己,而是黎枝枝打心眼里就不愿意黎夫人去攀附長公主。
本不配。
弱者攀附強者是一種生存本能,并不可恥,可在黎枝枝看來,像黎府這種,只適合爛在泥地里。
婉拒了那來傳話的下人,推說自己子不適,不能去主院,誰知沒多久,黎夫人竟然親自前來了。
疏月齋的下人不知,十分高興,包括王婆子,欣地對黎枝枝道:“小小姐您瞧瞧,老婆子之前同您說什麼來著?只要沉得住氣,日子一長,夫人自然就看得見您了,犯不著同那位爭。”
倘若是上輩子的黎枝枝,恐怕也會這樣想,懷著滿腔的欣喜雀躍,以為黎夫人終于看見了,殊不知,真相往往是更加殘酷的。
正思量間,黎夫人已經到了,一大群丫環婆子,前呼后擁,塞了一屋子,小小的疏月齋都顯得擁起來,就連在自己府里也不忘擺一擺夫人的排場。
黎枝枝既然裝了病,這會兒自然沒有起相迎,干脆就躺在床上,看著黎夫人過來坐下,四下看了看,難得和悅道:“你這院子確實小了一點,回頭我讓人把如意苑收拾出來,那里寬敞些,你搬過去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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