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蘇棠語,黎枝枝才想起來蕭晏還在花園里,便又找了過去,遠遠就看見一道悉的影,立在紫藤花架下,正是蕭晏。
自從黎枝枝認識他那天開始,他就是一直坐著的,唯一一次站起來,還是在黔山獵場,他把馬兒讓給黎枝枝,自己走路。
也僅僅只有那一回,后來回了京師,蕭晏出行,依然是坐在車上,而現在,他竟是站著的。
黎枝枝這才發現,蕭晏的量很高,頎長筆,和蘇清商的斯文溫雅不同,他看起來更像一把收鞘中的劍,又或是未開刃的長刀,他站在花架下,那些層疊如瀑布一般的紫藤花幾乎要到他的頭。
然后蕭晏就走了幾步,和上次不一樣的是,他依舊走得很慢,卻十分穩當,一點也不打晃,再加上他周的矜貴氣質,看起來就如信步閑庭,甚至有些賞心悅目了。
不知出于什麼心里,黎枝枝一時間沒上前打擾他,也沒出聲,就這麼看著蕭晏來回踱了十幾步,紫藤花被風吹得紛落如雨,他忽然察覺到了什麼,抬起頭往這邊看過來,對上了黎枝枝的視線,兩人同時怔了怔。
黎枝枝走上前去,道:“太子哥哥的傷不要了麼?”
明明上次看著,還有些跛,這才過去短短幾日,就行走如常了,恢復得著實快。
蕭晏卻勾起,像是一個笑,問道:“看起來如何?”
他那神態,倒像是索要夸獎似的,黎枝枝遲疑頷首,道:“很好,我才知道太子哥哥的量竟然這麼高。”
遠遠看著就覺得高,等走近前了,黎枝枝才發現竟然只到對方的肩頭,倘若要與之對視,還得微微仰起頭來。
蕭晏忽然道:“高也有高的不好。”
黎枝枝有些意外地看著他,他模樣生得十分俊,目微狹,眉峰微凜,著一雙漂亮的眼,鼻梁直,或許是夕太過溫暖的緣故,金的照在他的臉上,竟著幾分溫的意味。
黎枝枝不解道:“高怎麼不好了?”
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站得高,看得也比常人遠,那是許多人窮盡一生,花盡心思也求不得的位置。
蕭晏低頭著,道:“因為太高了,就會顯得扎眼,在人群之中,一眼就能看見,倘若扎了某些人的眼,便會想方設法也要將其除去,這便是高的壞。”
聞言,黎枝枝抬起眸,十分認真地道:“太子哥哥說的這些,我大概能明白,可并不能切會,因為我生來就在低,所以從沒嘗過高的壞,只知道它的好。”
說到這里,黎枝枝又想了想,才道:“站在高的人確實顯眼,倘若有人喜歡他,豈不是也一眼就能看見?”
蕭晏一時怔住,了,卻沒能說出話,只覺得嚨發,頃,他才開口,道:“你覺得,會有人喜歡他?”
“當然,”黎枝枝幾乎沒有猶豫,笑道:“比如像我這般的,最喜歡那些站在高的人了。”
說著,目一轉,忽然指著頭頂花架上,某一簇紫藤花開得正熱烈,道:“太子哥哥,我想要那一朵花,可以麼?”
蕭晏看了一眼,道:“當然可以。”
他說著,只手傾,毫不費力就摘下了那一簇紫藤花,遞給了黎枝枝,道:“給你。”
黎枝枝接了花,眉眼微彎,眸中著狡黠,靈可,笑意盈盈道:“太子哥哥看,這不就是高的好麼?”
蕭晏的目停留在的臉上,然后又移開,聲音有些輕,問道:“就只要這一朵?倘若你要別的,我也能摘來。”
黎枝枝一愣,正說什麼,忽然有一名婢過來,道:“公主已回府了,剛剛問起小姐呢。”
才說完,長公主帶笑的聲音自不遠傳來:“枝枝。”
黎枝枝回過頭,果然看見那道悉的高挑影,立即笑起來,快步迎上去:“娘!你回來啦!”
長公主親昵地拉住的手,又看見了蕭晏,驚訝道:“小五,你的傷好了?”
蕭晏頷首:“差不多了。”
“哎呀,”長公主笑瞇瞇地道:“我還以為要過一陣子呢,沒想到這麼快。”
表看著是欣的,語氣卻著揶揄。
蕭晏:……
他的表很冷靜,岔開話題道:“姑姑今日宮面圣了?”
“是啊,”長公主才想起正事,道:“我去和你父皇商量枝枝的封號。”
蕭晏道:“是什麼?”
長公主答道:“我本是想起個寶祥的,可是你父皇沒答應,他賜了昭華二字。”
聽罷這話,蕭晏的表微微一變,長公主看出來了,疑道:“怎麼,這兩個字有什麼講究麼?”
“沒有,”蕭晏的神很快就恢復如常,道:“昭華之玉,納龍敘之圖,這二字寓意頗好。”
雖說如此,長公主如何能不知道他的脾,當時倒是沒說什麼,只是背著黎枝枝時,將蕭晏拉到一邊,肅容問道:“你說清楚,那昭華二字究竟有什麼忌諱?”
蕭晏猶豫片刻,道:“倒也不算是忌諱,姑姑,您還記得大皇兄嗎?”
長公主微微一愣,道:“我自然記得。”
蕭晏便道:“他曾作過一首詩,名曰昭華引。”
長公主眼神出震驚的意味,頃,輕輕吸了一口氣,很快又道:“恐怕是你多想了,皇上或許只是……只是覺得這兩個字好,你方才不是也說了,這二字寓意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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