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容妃忽然笑地道:“上一次縣主向皇上獻圖,皇上甚是喜歡,贊不絕口,臣妾聽說縣主又特意新作了一幅圖,獻給陛下,想來就是這雪景圖了,不如趁此機會,讓諸位也都細細觀賞一番,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乍聞此言,所有人的目都投向了蕭嫚,晟王妃坐在兒旁邊,低垂著頭,臉都有些發白,顯得不安而張,蕭嫚自是察覺到了母親的緒,微微蹙起眉,下意識在桌案下手輕輕拉了一把。
上方傳來景明帝的聲音:“可。”
頃,便有兩名太監捧著一卷畫軸從殿外進來,躬著子行禮,待請示過后,才小心地打開了那幅畫,一幅雪景圖緩緩展在眾人面前。
因是雪景,那畫上有大片的留白,青山寥寥,崖上古松傲然而立,飛鳥絕跡,整幅畫都著一種孤傲清冷之,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座下的蕭嫚微微垂首,袖中的手拳,指甲刺掌心,帶來些微痛,不聲的表下,心思卻轉得飛快,蕭嫚確實沒想到這幅畫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展示,而且容妃方才的話也有些奇怪,仔細想想,當初也是因為的提點,蕭嫚才決定再次鋌而走險,讓人作出這幅畫來。
不會有問題的,在心里默默地說,特意叮囑了劉伶,不可直接臨摹黎枝枝的畫,而是要按照的筆法,另畫一張完全不一樣的圖,而且蕭嫚之前還仔細檢查過,這幅雪景圖和黎枝枝那幅沒有半點相似之,一切都天無。
但盡管如此,在天子面前作假,蕭嫚到底還是心虛,下一刻,就打定了主意,今天這是最后一次,無論與不,都該懸崖勒馬了,而那個劉伶的畫師,終究是個把柄,想來是不能留了,至于黎枝枝,更是不能留……
正在這時,上方傳來景明帝的聲音,道:“諸位覺得此畫如何?”
天子發問,眾臣皆是紛紛開口奉承,有夸贊其意境深遠的,也有夸贊筆法妙的,都不愧是十年寒窗、翰林院里熬出來的文人,夸起人來沒有一句重復的。
景明帝聽了,微微頷首,道:“朕也覺得此畫甚好,是你親手所作嗎?”
得到他的肯定,蕭嫚的心略略一松,立即站起來,恭恭敬敬地答道:“回稟皇上,是臣所作。”
“嗯,”景明帝應了一聲,忽然又問道:“風遞幽香去,禽窺素艷來,這一句詩,可還有下一闕?”
蕭嫚登時愣住了,無他,因為這一句話曾經聽過,就是第一次冒認畫作的時候,景明帝也是這般問過,那一幅寒雀窺梅圖上的詩,有沒有下一句。
當時怎麼回答的?因為作畫時間匆促,未曾有下一句。
明明已經回答過了,如今景明帝又問一遍,為什麼?總不可能是因為他年紀大了腦子不記事,忘記了麼?
蕭嫚的心思飛快地轉起來,然而就在此時,整個人忽然一震,想起來一件可怖的事……
黎枝枝還在這里!
下一刻,景明帝便點了黎枝枝的名字:“昭華郡主,你知道這句詩的下一闕麼?”
此言一出,霎時間所有人的目都聚集在了黎枝枝上,大多數人都是莫名其妙的,不明白帝王為何有此一問,這好端端的賞著畫,怎麼又忽然起詩來了?
黎枝枝站起,恭敬而溫順地行禮,道:“回稟皇上,臣不才,恰好知道這首詩。”
“背來給朕聽聽。”
“臣遵旨。”
黎枝枝看向蕭嫚,不疾不徐地念道:“萬木凍折,孤暖獨回,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枝開,風遞幽香去,禽窺素艷來,明年如應律,先發映春臺。”
每念一句,蕭嫚的臉就白上一分,到最后已是呆若木,面無表地盯著黎枝枝,眼神震驚無比,有些不明白,事為何突然急轉直下,到如今這個地步,明明……
明明皇上剛剛還夸過那幅雪景圖畫得好,可雪景圖是劉伶作的,和黎枝枝沒有半點關系——
驀地,意識到了什麼,面上浮現出不可置信的表。
接著,上方的景明帝道:“那一句詩,朕曾試過許多次,想作出下闕來,卻總是覺得差了些什麼,原來它還有上一闕。”
他說著,話鋒一轉,對蕭嫚喝道:“你好大的膽子!”
蕭嫚嚇了一跳,立即跪了下去,膝蓋磕在地磚上,發出清脆的聲音,痛楚驟然襲來,卻依然難以抵擋心中的惶恐慌張。
“你冒認他人畫作,一次不夠,還有第二次,”景明帝的語氣著厭惡:“這幅雪景圖是朕親眼看著昭華郡主所作的,如何又了你畫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欺君,你是覺得朕年老昏花,太好糊弄了麼?”
“臣不敢……”
蕭嫚嚇得聲音都有些哆嗦,這次是真的怕了,千算萬算都沒想到,黎枝枝明明早就知道自己冒領的事了,可偏偏卻裝作一無所知,串通了容妃,給挖了這麼大一個坑,就連劉伶都是安排的人,什麼雪景圖,那就是黎枝枝自己的畫!
蕭嫚簡直不敢置信,怎麼有人能這般忍,這般險狡猾的?
作者有話說:
詩是抄古人的哈~
然后解釋一下,怕有人沒明白,黎枝枝在這個局里一共布置了三幅畫,一幅是送到墨香齋裝裱的江山圖,那是用自己的筆法臨摹了景明帝的畫,另一幅是去雅集展示的畫,自己作的,為的是如果蕭嫚也去了雅集,不會餡,后來蕭嫚沒去,但是黎素晚當時在場看見了,最后一幅是雪景圖,在教容妃的時候作的,找了個機會“恰好”讓景明帝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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