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為周黎和宋林染要拖一陣子，卻萬萬沒想到，在新年的第三天晚上，他接到電話，那邊的人告訴他：

周遠山病重，宋林業將在下一屆東大會上競爭周氏集團董事長的職位。

周驚寒把電話掛掉，獨自坐在沙發上出神。

短短兩句話，卻蘊含了巨大的信息量。

周遠山肝癌晚期這件事連他都才知道不久，而宋家那邊的人卻能準確地挑中他生病的時間點奪位。

看來，宋家對周遠山的狀況早有預料。

為這一天，也不知道準備了多久。

不過他并不意外，周遠山和宋林染朝夕相對，知道這件事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還有份，宋家所有人的份加起來都不可能超過周遠山，但宋林業卻有膽量競爭董事長的位置，這意味著，周氏集團有不高層都已經把心里的天平傾向了宋家。

那周黎呢？

他又是怎麼想的？

宋林染難道就任由弟弟搶了原本屬于兒子的東西嗎？

周驚寒看了眼手機，周黎沒有給他打電話，微信消息也從未提及過和周氏有關的事。

還有陸家，不知道他們的態度如何。

陸南思和聞驍目前也沒有給他一個準信。

多半還在觀之中。

勢越來越復雜，宛如一團迷霧，各方勢力皆是虎視眈眈的盯著那個位置。

唱晚睡夢中忽然驚醒，一手，卻沒有到悉的滾燙膛，坐起來眼睛，拍開床頭的壁燈，四下環顧一圈。

周驚寒不在房間里。

他躺過的位置也早已經冷掉，看樣子應當離開很久了。

猶豫了會，穿上拖鞋打開房門，先去書房看了眼，里面沒有他的影，唱晚想了想，往樓下走去。

剛到樓梯口，唱晚便看到周驚寒垂頭坐在沙發上，指尖夾著一點猩紅。

一樓客廳沒有開燈，他一黑，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所有緒盡數斂那雙狹長幽沉的眸子里，仿若整個人都融進了那片夜中。

唱晚站在原地，怔怔看著，溫暖如春的室竟讓生生到一寒意。

從未見過這樣的周驚寒。

在唱晚印象里，哪怕是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對也是溫的，到了后來兩人把話說開在一起后，周驚寒對更是千依百順，要星星絕不給月亮。

而現在的周驚寒，或許才是大多數人眼中的周驚寒，郁冰冷，淡泊寡，讓人猜不他心里在想什麼，一眼過去，便心生懼意。

唱晚指尖用力握欄桿，腳步像是灌了鉛，靜止不，一時間居然不敢上前。

不知道自己站在那里看了多久，只知道沙發上的人影了下，屈指了眉心，隨意一抬頭，目頓在上，稍稍一愣，然后緩緩出一個笑。

“唱晚，到我這來。”

周驚寒朝招招手，眼底著細碎的芒和和的笑意，聲音輕緩多，在空曠寂靜的暗夜里，顯得格外纏綿繾綣。

忽然想起前幾天的除夕夜里，同樣的嬈夜中，他也是這樣沖招手，替戴上了一枚平安扣，還問要了一縷頭發，編了一個青繩，纏在腕間。

唱晚下意識地鎖骨上的平安扣，很聽他的話，連洗澡也沒有摘下來過。

抿抿，下心中思緒，踩著拖鞋飛奔向他。

周驚寒把煙掐滅在煙灰缸中，張開雙臂接住，將抱坐在自己上，在額頭親了親，“不好好睡覺跑出來干嘛？”

這個男人囂張跋扈，張揚肆意，同時冷心冷，卻獨獨對萬分溫，溫的甚至都覺得不可置信。

“你不在。”唱晚抬眼看他，雙手環住他的脖頸，臉頰順勢靠過去，小聲說，“我睡不著。”

周驚寒著的發輕輕笑起來，“那我抱你回臥室，我們繼續睡？”

卻搖搖頭，摟著他的手微微用力，鼻尖繚繞著一混著薄荷味道的尼古丁氣息，嘟囔著問：

“周驚寒，你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為什麼突然煙了？”

知道不喜歡他煙，周驚寒就很在面前過，鮮有的幾次都是因為公司或者他家里人的事，惹得他心煩，便點支煙提提神。

“......”

他閉了閉眼，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呢喃問道：“唱晚，我跟你姓好不好？”

“嗯？”從他懷里鉆出來，驚訝地瞪大眼睛，“你說什麼？”

周驚寒著的臉蛋，故意逗，“我說，我跟你姓好不好？”

“......”

“可是。”唱晚彎著眼睛看著他，“我們本來就是一個姓啊，哪有你跟我姓的道理？”

周驚寒目深深，像是被染，笑意自眼底彌漫開來，他低低道：“你說的對，本來就是同一個姓。”

同姓卻不同命。

同樣姓周，他后卻站著一個那樣龐大的家族，勾纏曲折，攀繞不休，竟影響了他一生的軌跡。

——

第二天清晨，唱晚迷迷糊糊察覺到摟著的人輕手輕腳地從床上起來，敏地睜開眼睛，恰好看見周驚寒正從柜里挑服。

他背上布滿了斑駁的疤痕，上面還分布著昨晚留下的細微指甲抓痕，唱晚看得有些臉紅心跳，盯著他的背影輕輕問：“你今天要出門嗎？”

周驚寒聽見聲音，手里著件白襯衫，微微轉過，出的腹塊狀分明，手臂的結實有力。

他一邊套上襯衫和西，一邊點頭，“今天要去一趟...公司，你在家乖乖待著，等我回來。”

唱晚趴在被窩里，哦了聲，眼睛落在他放到腰間皮帶的手指上。

周驚寒余中瞥到的模樣，間溢出一笑，三兩下扣好皮帶暗扣，挑了條領帶站在床前，側頭看向，淺棕的瞳仁里藏著，“睡不著了？”

“嗯。”

小幅度點點頭。

“會打領帶嗎？”

搖搖頭。

“過來。”周驚寒垂眼，“我教你。”

唱晚眼睛瞬間一亮，立刻爬起來，竄到他前，滿臉期待的模樣。

周驚寒被逗笑，捉著的手放到自己的領帶上，手把手教怎麼打溫莎結。

“這里繞過去，然后拽著這邊往下扯...”

唱晚懶得站起來，跪坐在床上，耳朵聽他說話，手指卻完全跟不上，一個溫莎結被搞得七八糟，不好意地吐吐舌頭。

周驚寒瞥了眼皺的領帶，無奈地的頭，“明天再教你。”

他萬萬沒想到的是。

沒有明天。

這個新年，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