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織歲心跳了半拍，隨著的熱風，黑的長發順著肩線下來，正搭在細白的天鵝頸和平直的鎖骨上。

兩人相對無言的著手機攝像頭，誰也沒先開口，就像是一場無聲的對峙。

程織歲心緒復雜的盯著屏幕上的那張臉，思緒又回到高三那年冗長的時。

那時祁晝已經畢業去北城讀大學，一個人沉浸在高三張的學習氛圍里，每一天都過得很漫長。

在枯燥的學習中，每天最開心的事大抵就是下晚自習后那通視頻電話。

每一次看到男朋友這張臉，就忍不住想彎起眼眸，把手機抱在懷里，塞著耳機沖進臺，沒完沒了的說悄悄話，把室友們膩歪的不行，都說的人是無可救藥的。

此時，屏幕的另一端，祁晝終于有了靜。

大概是他在夾著手機找什麼東西，屏幕晃，攝像頭調轉了方向，又被什麼深的布料遮住，看不見人臉，信號很差。

隔了很久之后，才聽見機匣扣，‘嚓’地一聲。

程織歲看著漆黑的屏幕，腦海里已經想象出他弓著脖頸攏火點煙，火跳的畫面。

須臾，攝像頭才被重新轉回來，祁晝后的背景從公司走廊轉到室外，應該是乘坐電梯下了樓。

他咬著煙，舉手機的角度很隨意，從下往上，只能看到凌厲的下頜角，就連眼睛也沒看向屏幕。

“那托車是怎麼回事兒？”他淡聲問道。

程織歲，“我喜歡的，所以就買回來了。”

“什麼時候？”

“就大一那時候。”

“那噴漆涂呢？也是因為喜歡？”

“嗯。”

因為喜歡，所以執著。

祁晝沒再說什麼，用漆黑凌厲的眼睛一不的盯著。

程織歲被他盯得心口發悶，慌張的移開目，吸了一下鼻子。

祁晝也沉默下來，不知道在想什麼，總之沒再說話。

雙方的聽筒里都緘默無言，只有來往車輛轟鳴和偶爾的鳴笛聲，像是在上演無聲的默劇。

祁晝一直沒有掛斷視頻通話，他大概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直到打開車門，坐進車里，才開口。

“站在那兒等我。”

隨后，視頻電話被切斷。

程織歲垂下手臂，抬頭看了看夜空。

江安原本也沒走遠，正坐在車里假模假樣的拿著PSP玩游戲。

眼見二人視頻通話結束，他立刻關了游戲機，拉開車門，殷勤的走下車。

“怎麼樣？嫂子，我哥說什麼了嗎？”

程織歲疲憊的搖頭笑了笑，將手機還給他，“沒有，謝謝你的手機。”

江安接過手機‘嘖’了一聲，其實他特想問問剛才是什麼狀況，但又不好意思問的太詳細，只含糊的笑道，“誒，嫂子你說什麼呢，有事隨時吩咐，千萬別跟我客氣。”

程織歲勉強笑了笑，打蔫兒的點點頭。

江安問，“我哥一會兒過來吧？”

程織歲看了眼不遠的托車，‘嗯’了聲，“可能是吧。”

今天真的有點累，折騰了一整天，整個人很憔悴，連都發白，這會兒腦子都轉不過彎兒來，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留在這兒等他。

夜已經很深了，深困倦。

兩人之間早已經沒有任何關系，明明可以不用為了他一句話留在這里等待，可就是邁不步子，臣服于心深的自己。

“你先回去吧，我在這等一會兒。”

江安瞥著程織歲的面不太好看，哪敢把一個人留在外面，“嫂子，那咱們就上樓去里邊等吧，這兒多悶呀！我辦公室就在樓上，開著空調，吃喝都有，還能歇一會兒！”

程織歲揚眉，隨口問道，“你是這家酒吧的老板嗎？”

江安笑道，“是啊，所以說以后可以經常過來玩兒，先說，我可一點都不嫌麻煩啊，可得好好招待。”

程織歲被逗笑了，搖手道，“那倒不用，我平常很來這邊。我們單位和家都不在這個區，今天是有朋友在這邊喝酒，頭一次來。”

江安熱的說，“能來一次就很有緣分了！你朋友哪間呀？我給免單。”

程織歲被他熱染的哭笑不得，“不用吧，我都不知道是誰開的包廂，我剛被來不久，跟他們也不是很。”

跟你……也不是很……

江安眼珠子轉了轉，不知道朋友是誰，但想到剛才和那兩個男人的復雜場景，也識趣兒的不再提免單的事兒。

“行行行，嫂子說的算！你以后即便不來這家酒吧，去別的地方也可以找我，全濱城但凡能上名字的酒吧，提我名字都管用。”

“行。”

“走吧，咱們先上去，別在這兒說了！熱我一腦門汗了。”

“我想在外面氣，你上去吧，不用照顧我，”程織歲怕他不相信，又笑著在后面加了一句，“真的不用啊。”

笑眼彎彎，明明很明，卻給人一種很疏離的覺。

“也不用我嫂子，我和祁晝已經分手很久了。”

即便是事實，但說出口時口還是有點發悶發漲。

見拒絕的這麼直接，江安也不好再勸，枉他這麼能言善辯的人，言又止的張了半天，都知道再說什麼好。

上樓之前，他仔細琢磨了一下，還是打算多提一，“嫂子，其實你和我哥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說清楚不就行了。當初你倆高中就在一塊兒，談了那麼久，多讓人羨慕呀，我哥這幾年都沒談過，心里肯定是惦記你的。”

沒什麼大不了的嗎？

程織歲苦笑了一聲，也沒必要解釋什麼，“哦，我知道了，謝謝你啊。”

江安離開后，一個人站在馬路牙子上，沿著細長的格子來回踱步。

直到一道遠燈照在上，投下長長的影子。

回過頭，看到啞黑的保時捷順著便道極快的駛路邊車位。

隨著一聲短促的鳴笛，祁晝推開車門，從車上走下來。

夜濃重，他指尖夾著煙，逆著線懶懶地靠在車上，漫不經心的瞟來一眼，沒再靠近。

程織歲頓住腳步，揚起眼眸直直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