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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來》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酒力不支吾

直到最后,柳勖都離開劍氣長城了,在春幡齋和孫巨源私宅兩,柳勖也沒取走一顆神仙錢。

之所以那間酒鋪一開張就過去捧場,柳勖初衷是希在那邊喝出點家鄉酒水的滋味,至于結果如何,一言難盡。

一個賭局十個人,八個托兒,還有一個是坐莊的陳平安,只剩余一個還埋怨自己運氣不好,下次肯定能賺大錢。

今天酒桌既然開喝了,子遠游境宗師,樊鈺就倒滿了一大碗酒,主給陳山主敬酒,一飲而盡。

原來當年在寶瓶洲大戰場破境,被鄭錢救過一次。準確說來,樊鈺是被鄭錢扯住肩頭,直接摔出那個殺機四伏的包圍圈。

樊鈺是后來才知道那個綽號“鄭清明”的武道前輩,竟是陳山主的開山大弟子,真名裴錢。

當了先生師父,陳平安如今最喜歡聽別人說這個。

酒足飯飽,劉武定說話最,反而喝酒最多,老劍修喝了個結結實實的酩酊大醉,走路踉蹌還不要人扶。

袁宣心知肚明,這是因為劉爺爺這輩子練劍,卻從未去過劍氣長城的緣故。

故而今天桌上一碗碗酒,老人喝來喝去,都是在喝從心頭涌上酒碗的愧疚。

喝得滿臉漲紅,不只是酒力不勝,更是面對這位劍氣長城的年輕人,同為外鄉人的末代,老人心虛,臉紅。

世事多如此,酒力不支吾,難為與為難,此不由己。

先前在酒桌上,中途老人說要與陳敬酒一個,陳平安笑著說不用,反而自稱晚輩,主敬了老人一碗酒。

在那之后,老人自顧自喝酒,就愈發沉默了。

柳勖抬起手肘,輕輕一敲邊的陳平安,示意你去安老劉幾句,二掌柜你最擅長這個,看看能不能幫著他解開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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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在那座小酒鋪,二掌柜那是張就來,吹牛皮從不打草稿的,街邊一眾蹲著喝酒的,都喜歡不花錢聽二掌柜說書。

陳平安搖搖頭,何必在老劍修的傷口上撒鹽。

再說了,沒去過劍氣長城就是沒有去過,我既不管天也不管地,管你是什麼理由和難

所以先前酒桌上,你要說給陳山主、或是干脆直呼名諱喊陳平安什麼的,都無妨,敬個酒,我是山上的晚輩,肯定就喝了,而且肯定還要回敬前輩一碗。

可你劉武定既然用上了稱呼,你又是北俱蘆洲的劍修,對不住,跟你不

柳勖以心聲說道:“蜃樓知道吧?好幾個練氣士都跟著我一起去酒鋪那邊喝過酒的,明明不是劍修門派,都不是宗字頭,卻在劍氣長城那邊死了很多的嫡傳弟子。劉定武就曾是蜃樓的嫡傳弟子,差點就要當上掌門,只是因為替人打抱不平,與海市問劍一場,傷了那邊不劍修,被逐出師門了,否則當年他躋金丹,若無意外,很快就會過倒懸山去劍氣長城。”

柳勖沉默片刻,看著前邊那個背影黯然的老人,繼續說道:“劉武定覺得自己已經與袁氏報完恩了,前不久剛剛辭去了三郎廟供奉,打算獨自走一趟蠻荒天下了,只是袁宣還不知道此事,劉武定就沒打算跟他說這個。劉武定至今還不清楚一事,當年正是他那個掌門師父故意為之,讓海市那邊配合演一場戲,就是希他這棵好苗子,能夠留在北俱蘆洲,好好練劍,有朝一日,練出個上五境,至于是不是蜃樓派譜牒修士,不重要。因為劉武定的師父很清楚,以這個弟子的格脾氣,金丹境劍修,又頂著一個蜃樓派下任掌門的份,到了劍氣長城,就注定不用活著返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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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猶豫了一下,雙手著臉,點點頭,走到老人邊,以心聲說道:“劉前輩,有兩個北俱蘆洲的練氣士,一個是那座孤懸海外心膽島海市派的劍修,玉合,是金丹境劍修,一個是蜃樓派的掌門親傳弟子,高節,是登仙峰的峰主,他們經常結伴去鋪子那邊喝酒,我當時就很奇怪,兩個明明有世仇的門派弟子,怎麼可以喝酒喝到一塊去。有次一起喝酒,我就是聽他們閑聊,玉合說當年的事,是他有錯在先,對不住那個高節的師伯,連累他被師門驅逐。另外一個就開始破口大罵,說劉師伯如果不是你小子看穿份,早就是我們掌門了,我們北俱蘆洲就會多出一位玉璞境劍修,皚皚洲又要矮我們一頭,你玉合屁本事沒有,就只有一張碎,喝不死你……今天這頓酒,誰王八蛋誰結賬,二掌柜再拿兩壺好酒過來。”

老人仔細聽著,沉默片刻,笑道:“都是意氣用事,其實沒什麼對錯。”

“前輩,要是心里真難,那我罵你幾句?這個我很擅長啊,一百句起步,都不帶重復的。”

“……”

“走,劉老劍仙,咱倆單獨喝一頓。”

喊一位元嬰境劍修為劍仙,也就罷了,竟然還是一句更過分的劉老劍仙。

“且余著。”

“有去有回。”

“那就與一言為定!”

爭取如此。

爭取來年喝著今年余著的酒。

柳勖這趟南游,本就是找陳平安喝頓酒,僅此而已,沒什麼事要聊的,跟朋友喝酒不就是正事嗎?

所以喝過酒,柳勖就準備單獨一趟老龍城,那邊有點山上生意要跟苻家談一談,至于落魄山,去不去看況。

袁宣三個,不虛此行,當然可以就此打道回府了,需要去那陳平安推薦的仙家客棧,飛劍傳訊一封,寄回家族報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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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武定護送袁宣返回三郎廟,就會趕赴蠻荒天下,到時候就去劍氣長城址看看。

柳勖跟著他們一起去客棧下榻,袁宣笑道:“柳伯伯,陳山主真是把你朋友了。”

柳勖笑問道:“怎麼講?”

袁宣說道:“我聽說那座客棧,是出了名的殺豬宰客,在山上名聲很一般。”

柳勖說道:“把不把我當朋友不好說,我估計那座客棧,陳平安是有分紅的。”

樊鈺說道:“不至于吧。”

柳勖說道:“覺得不至于,那是因為你跟陳平安還不。”

樊鈺愈發奇怪,既然如此,你們怎麼會為如此要好的朋友?

總不至于是一個做生意喜歡殺,一個覺得錢多喜歡被當冤大頭吧。

柳勖神淡然道:“我輩劍修,錢算什麼。”

一艘北歸途中的仙家渡船,突然有自稱是大驪刑部供奉的修士,找到他們幾個,要求白登立即走一趟大驪京城,說是京城禮部那邊請白登去商量鐵符江水神補缺一事。

白登先前和鬼銀鹿,還有荊蒿的嫡傳弟子高耕,出門一趟,不曾想回來就會是鐵符江水神了。

高耕和銀鹿都與白登道賀,大驪禮部那邊說是商量,其實還商量個什麼,不是明擺著的事嘛。

先前出了落魄山,天高地闊,心為之暢快!

他們幾個,至有了一種“老子今天想不喝酒就能不喝酒”的大自由!

玉璞境劍修白登的大道腳,是蛟龍之屬,出昔年山上的“舊時帝王家”,是古蜀地界陸地龍宮之一。

雖說當年海上陸地的大小龍宮,可謂多如牛,龍子龍孫一大堆,其后裔統卻很復雜,卻不是誰都能稱之為“真龍”。

之前在山上,他們幾個,莫名其妙被使喚了一次,去了趟大以南的某個藩屬小國,小事一樁,高耕極為稔浩然天下的風土人場門道,境界最低的那頭鬼,歪點子和餿主意也多,當個狗頭軍師綽綽有余,再加上白登的劍修份和玉璞境,一趟差事,可以說是辦得滴水不,漂漂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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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白登道友即將榮登一洲高位神靈,怎麼都該喝個酒道賀,渡船上邊有好幾種仙釀,只是他們仨都很默契不提這茬。

聚在白登屋,高耕以心聲說道:“白兄弟當這鐵符江水神,唯一一點不好,就是與大驪宋氏的國祚牽連深了。”

銀鹿笑道:“這種千載難逢的天大便宜,先撈到手再說。至于宋氏氣運如何,以后再說。”

高耕說道:“除非。”

銀鹿亦是笑言“除非”二字,心有靈犀,雙方對視而笑。

除非那位陳山主,當那大驪國師。

當然,白登想要順利獲得大驪朝廷的封正,為一地正統的山水神靈,還需要走一條“神道”。

只不過就像先前書房議事,禮部尚書趙端瑾所問的,白登就水神之路,會不會有意外。

而不是問一句“功的可能有多大”,就知道白登“神”之路,只要沒有大的意外,還是很順當的。

這就是蛟龍之屬封正神靈的先天優勢了。

胎換骨,塑造金,建造祠廟,人間香火,最終順利躋山水神靈一途……人族練氣士,難度最大,沒有之一。

對于重見天日的白登來說,因為頓頓喝酒都跟某人同一桌,故而就再無半點想法,去中土神洲白帝城“躍龍門”了。

退而求其次,為大驪朝廷封正的江水正神,首選大驪京畿之地,次選北岳地界,龍氣越重越好,其余的,都不作考慮了。

結果真讓白登遂了心愿,真。

璞山傅德充,從大驪京城返回道場后,遇到了一個自稱道號“自省”的云游道士。

只說道號不報名字的年輕道士,進了作為中岳儲君之山的巍峨山神廟,卻也不敬香,就只是站在大殿門外,朝殿那尊金神像,用心聲喊著璞山山神的名字,說小道遇到點難事了,請山神老爺見面一敘。

那個都不敢報上真名的鬼祟道士,說自己來自一個“從小道這一輩往上推,就只有一個師父”的小門小派,但是他對璞山很是仰慕,仰慕得無以復加,就想要與傅山神打個商量,好“請”回一本道書,好好供奉起來……傅德充剛走了一趟大驪京城,本就心不錯,見那年輕道士廢話連篇,卻還算有幾分……言語風趣,便走出金,同時隔絕出一方靜謐天地,免得殿敬香的一眾香客大驚小怪,傅德充不愿對方白跑一趟,便丟了一本山下俗子都買得著的《黃庭經》給那道士,可畢竟是自家書齋舊藏之,確是沾了些粹香火的。

不料道士卻不領,更不識貨,只看那書名,就開始埋怨這不是一本山上的神仙書,本不值幾個錢,反手就丟還給傅山神,不但如此,道士還從懷中出一本道書,說你這山神老爺當得那麼大,偏偏恁小氣,教人好生失,小道再窮,也曉得備好一份厚禮登門做客來著……罵罵咧咧,年輕道士就將那本書丟給傅德充,氣呼呼離開璞山,結果砰一聲,腦袋就撞在那層香火裊裊的山水制上邊,傅德充只得與那道士笑著道歉一聲,打開制,算是將其禮送出境了。

至于那本禮尚往來的“道書”,傅德充并未接手,只是任其懸停在空中,等到道士下山后,傅德充一揮袖子,將書籍移至專門放雜書的庫房。

不料片刻之后,頂頭上司的掣紫山晉青,就臉鐵青出現在璞山大殿,劈頭蓋臉就問傅德充是不是吃錯藥了,要造反嗎?!

傅德充一頭霧水,本不知晉山君為何如此興師問罪,晉青見傅山神那副呆若木的模樣,輕輕跺腳,踩踏在大殿青磚之上,與璞山的山牽線,片刻之后,愈發神凝重,問道:“你知不知道,方才整座掣紫山的氣運,還有雍江的水運,都好像被你們璞山牽著鼻子走了?!”

傅德充愈發茫然,搖頭道:“下屬當真不知。”

晉青問道:“你就沒有察覺到任何古怪?”

傅德充思量片刻,“剛才有個自稱道號‘自省’的外鄉道士,來這邊與我索要一部道書拿回去供奉起來,他嫌我給的書不值錢,反而送給我一本道書,封面就沒有書名,只有落款二字,己省……我就當了那種沽名釣譽的道士,想要來我璞山這邊,礙于面,幫著他編寫的那本道書點評幾句,好在山上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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