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山,有客到訪。
一男一,子是最新登榜武夫十人的宗師,幽州琵琶峰古艷歌。
林江仙的四位親傳弟子,兩止境兩山巔。
大弟子,趙鶴沖。如今山真正管事的,就是這位名已久的止境武夫。
二徒弟,戚花間,被山上尊稱一聲戚夫人,是一位態、極有韻味的子,也是止境。
汝州朱某人和至好友陸掌教,就分別稱贊戚夫人是“”與“冷艷”。
此外還有宗學佺,與小弟子宋鉞,如今都是很年輕的山巔境武夫。
外界傳聞,大弟子趙鶴沖之所以沒有登榜武評,是因為林師曾經事先提醒兵解山一句,若是自己的大徒弟登榜,兵解山武夫以后就都不用登榜了。當然這種說法,未經證實,也無從考證。
關鍵林江仙就只收了這麼四個徒弟,結果人人材,而且都為了武學巨擘。
要說玄都觀的上任觀主元禾,道號“清源”,此人收徒一事的“資質”,確實讓人羨慕不來,
但是元禾的嫡傳弟子,在王孫、孫懷中這七人之前,先前還有幾撥親傳,陸陸續續加在一起,也有將近二十人。
而林江仙只是在短短一甲子之,就收四位武學奇才。
故而有人笑言,要是林師收徒弟再勤快一點,那個兵解山就要哭窮了,或者一州收一個嫡傳弟子,他們先與林師學拳二三十年,然后就返回家鄉建立山分舵,一個不小心,就會是那“天下武運,半在山”的格局。
這是共識。
只是這種話,不能說,大家心知肚明就可以了。
訪客之一的古艷歌,正在與山宋鉞問拳一場,其實們差了一境,問拳也是宋鉞主提出來的。
兩位子武學宗師,一場關起門來的問拳切磋。
當然不是那種打生打死,點到即止。
帶著古艷歌來這邊做客的一位山上前輩,此刻盤坐在團上,青年容貌,極為俊,手捻一把折扇,點頭贊嘆道:“子宗師,打起架來,就是好看,確實賞心悅目。”
道士修行靠己,靠心神開悟,一竅開來百竅開,靠悟。
武夫登高,真就靠一個勤勤懇懇的腳踏實地了,靠苦。
好友林師在不在山,對朱某人來說是半點不重要的,只要戚夫人和宋姑娘在,就足夠了,有一個就不白來,兩個都在就是賺。
山這邊,林師的四位嫡傳弟子,連同小弟子宋鉞在,兩男兩,都很出彩。
古艷歌出拳輕靈,宋鉞拳意厚重,朱某人看得目不轉睛,們在演武場上的每一次腰肢擰轉,每一次形輾轉騰挪,都是景。
大修士眼力又好,兩位子每次“搭上手”,那種如水漣漪、起伏不定的風景,尤其人心魄。
在們默契同時換一口純粹真氣的間隙。
他終于舍得轉頭與戚夫人說道:“我這趟出遠門,路過青神王朝,雅相不在那邊,白藕對林師,還是很仰慕的。”
畢竟天下景再多,也無非是分兩派,若流水靜若山,戚夫人只是坐在那里,曲線玲瓏,峰巒起伏,不勝收。
面對朱某人的沒話找話,戚夫人只是點點頭,不搭話。
對方廢話再多一點,就要使出殺手锏了,只需喊這位道士的真名即可。
百年一評的天下十人,由永州仙杖派,住持這份榜單的評選事宜,也有跟風的,但是都無法服眾。至于甲子一次的武評,則由仙杖派的近鄰兵解山負責。其中百年一評的天下十人,前五都好說,之后幾個,以選修士的道心,也無所謂名次高低,甚至即便是落榜了,歷史上從無任何風波,可往往就在第十人的評選上邊,最容易引起外界爭論,所以仙杖派就用了個取巧的辦法,經常在第十的尾上邊,評選出幾個候補人選,人數不等,多則五人,則兩三個,一般來說,只要這個第十一,有足夠的說服力,山上的口水架就打得小。
結果約莫千年以來,就多出個毫無懸念的“拖油瓶”,這位道士來自汝州。
相傳每次榜單新鮮出爐,道士都會去一趟玄都觀喝酒,一見面就是各說辛苦互訴衷腸。
一個天下第五,一個第十一,而且孫觀主還是天下道門劍仙一脈的魁首,這位道士剛好也是一位劍修。
也就虧得這位大修士好說話,脾氣好,道號茫茫多,本命飛劍名為“斗彩”,是一位劍修卻幾乎從無遞劍事跡的山巔修士,屬于散仙之流的野逸高士,徒弟也收,卻并無開山立派。
但是曾經編撰幾本極有“不務正業”嫌疑的專著,專門闡述渡船與劍的學門道,書里邊都是些讓家之外練氣士滿頭霧水的生僻語,比如什麼小半徑轉彎,大小迎角,中軸線,云層氣流分布流速……
修士名字古怪,就“朱某人”。
他給自己取的道號極多,不下二十個,當然白玉京那邊不認就是了。閑云野鶴一般的道士,生平喜歡游歷各州,而且不是那種長久不挪窩的常駐,會在一州版圖,待上短則一甲子、多則百年,在當地收取數量不等的嫡傳弟子,先看自己的眼緣,才來看對方的資質。而且他每次都會姓埋名,更換道號,每一個嶄新道號,都極為仙氣縹緲。
其實“朱某人”,就只是個自稱,因為他的本名,一直被人喊得不多,以至于如今的年輕修士,都誤以為他就這個名字,真實姓名,無從問起。
汝州第一人,是山下武夫林江仙,沒有任何懸念。
早年的天下十人,白玉京三位掌教,就已經占掉了三個名額,而青冥天下卻有十四州,就只能爭奪剩余的七個名額,好巧不巧,平攤下來,剛好就是兩州分一人。
汝州因為有個林師的緣故,使得原本為汝州山上第一人的朱某人,愈發黯然失。好在朱某人從不計較這種事,并且不是那種無可奈何的認命,而是他當真不好這點虛名。朱某人是汝州第二大王朝的皇室員,卻與赤金王朝的開國皇帝和現任君主都是朋友,還是山的不記名客卿,更是與林江仙一見投緣的摯友。恐怕這也是汝州最近兩百年來,如此風平浪靜的一個重要原因。兩個最大的王朝都相安無事,山上山下也是和和氣氣的。
朱某人與林江仙不是一個路數的男子,這位打架從來沒贏過一場、以“全輸”戰績著稱于世的飛升境大修士,相貌偏,俊無雙,一雙丹眸子,好似天生眉目含。
林江仙青衫形飄落在演武場邊緣,古艷歌和宋鉞幾乎同時停拳。
林江仙說道:“這種問拳沒有任何裨益,練個套路把式而已,接下來古艷歌不必境,宋鉞也別藏私了,問拳不是鬧著玩。”
朱某人掌笑道:“對頭。”
宗師問拳,不說點傷什麼的,但要說打了場架,稍微有點衫不整,這里出一點,那邊無法完全遮掩,總歸是合合理的。
趙鶴沖和戚夫人就要起給師父讓出位置,林江仙擺擺手,只是隨意坐在朱某人邊。
朱某人笑道:“林師難得不在山待著。”
林江仙一笑置之。
朱某人自認有兩個最要好的朋友,赤金王朝的林師,青神王朝的雅相,一個是遠親不如近鄰,一個是氣味相投,各領風雅風一千年。
想要取個前人從來不曾用過、又不落俗套的道號,今人是吃了大虧的,其實很難,非常難。
不得不承認一點,白玉京既管得嚴、又管得寬,尤其是還有那個道老二的存在,使得青冥天下的太平歲月,尤其是山下諸國的穩定,別說蠻荒天下,就連浩然天下和西方佛國,都無法跟青冥天下相提并論。
天下十四州,世俗王朝和大小國家,幾乎所有的大仗,都是在“抓時間”,在白玉京二掌教余斗即將卸任“掌教”的尾聲,就開始謀劃,布局,兵馬未糧草先行,然后在陸沉執掌白玉京那一百年的手,等到大掌教接管白玉京,基本上該打的仗也打完了,剛好可以休養生息,偶有邊境沖突,一國分合,也會在最后幾年,按兵不,雙方達默契,只因為余斗即將重新掌管白玉京了。
歷史上也有一些殺紅了眼的大王朝,不管不顧,無一例外,都會有來自白玉京的一盆涼水當頭澆下。
所謂“涼水”,可能是一場氣勢磅礴的法暴雨,當然也可能是紫氣樓的一場劍雨。
只有山巔修士,才知道白玉京某個蔽的深遠用意,五城十二樓,尤其是余斗這一脈,是要在一定程度上,制約那個“兵家”的蓬發展。
不管怎麼說,既然總上還是天下太平的,白玉京訂立的規矩又重,那麼稱得上閑云野鶴的練氣士,自然而然就多了,修道之余,諸事可做,大有可為。
反正不用太過勾心斗角,在詩詞曲賦琴棋書畫邊耗費,靜極思了,大可以云游天下,在山下留下一連串的志怪傳奇和仙跡談。
比如朱某人其中有個道號“綠萍”,初聽不覺如何雅致,結果有了那句“自覺此心無一事,小魚跳出綠萍中”,便一下子覺得意思大不相同了。
便有不修士恍然大悟,原來學道之人,懂點詩詞歌賦,多看幾本雜書,當真有用。
朱某人在山上仙府,山下江湖,紅知己都很多。
還有一件事,白玉京三掌教,始終覺得自己跟朱某人是極好的朋友。
但是朱某人,這麼多年一直在跟白玉京陸掌教竭力撇清關系,幾乎逢人就說,我跟陸掌教真心不,認識而已,朋友一說都做不得準,就更別提什麼摯友了……結果適得其反,他越解釋越是一筆糊涂賬,朱某人就差沒有被得去通過山水邸報昭告天下,自己本不認識陸沉了。
這還真不是朱某人矯,實在是那位陸掌教的名聲……只說一點,玄都觀對外宣稱,但凡只要是陸掌教的好友,就一定是我們玄都觀的貴客。
朱某人笑瞇瞇道:“裴杯的大弟子馬癯仙,前不久已經跌境了。”
林江仙也只當是聽了個趣事。
這就像一個手頭極為寬裕、家底深不可測的年人,聽說隔壁鄰居家的某某孩子出息了,掙著了錢,置辦了家業,或是跟人在外邊打架、鼻青臉腫回家了。
自然是聽過就算。
一旁的大弟子趙客疑道:“前輩是怎麼得到的消息?”
朱某人微笑道:“這就別管了,山人自有妙計。”
青冥天下的修士,想要獲悉別座天下的人事,一般來說就只有三種途徑,一種是通過白玉京頒發的山水邸報,偶爾會提及別座天下的一些大事。五城十二樓,各有各的風格特,相較而言,南華城、神霄城比較偏重浩然天下那邊的消息,隸屬于余斗一脈的城、樓,更側重蠻荒。
比如以前曾經與劍氣長城相銜接的倒懸山,就是一個極好的消息來源,白玉京會挑選出一些相對要的消息,告知天下。
再就是通過類似玄都觀孫懷中那種越天下的遠游,重返家鄉,順便帶回某些幕。但是如今青冥天下的山巔修士,到底有幾個飛升境,“在”異鄉,一直是個謎。恐怕除了白玉京三位掌教,誰都不敢說心里有數。
最后一種,相對蔽,而且限制極多,就是白玉京掌教三脈道統,建造在浩然天下的“下宗”,那位見一面各脈掌教比登天還難的道門天君們,各自通過祖師堂敬香,至多“順帶”提及幾句不犯、不逾越規矩的浩然事。
但是幾乎所有浩然天君、道門高門,在這件事上,都會極其小心謹慎,不敢泄太多。
再者,一旦泄出某些被儒家視為忌的事,真當中土文廟那邊不會追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