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枝俏像被釘在座位上。

在稱呼這件事中，習慣的都是疊詞，比如媽媽、叔叔、哥哥一類，沒覺到古怪和黏膩。

許姝也沒幫糾正過。

甚至在同事和朋友之間聊起來時，頗為驕傲，說兒就是心，都這麼大了，還每天黏糊糊地喚媽媽。

許枝俏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但不想跟周琮過多爭辯，便極為配合地改正：“哦，我知道了，周琮哥。”

“......”周琮眼皮明顯繃了下，“我說你哥，紀淮。”

“他不習慣嗎？”許枝俏茫然，“那他自己怎麼不提？”

以紀淮暴躁又不耐的子，若厭惡這點，早指著鼻子，威脅不許喊了。

“......”

“不過謝謝你，周琮哥，”許枝俏好脾氣，“等我哥哥再提的時候，我就有準備了。”

喊一句“周琮哥”，周琮眉心跳一下。

“你要準備什麼？”

許枝俏拖著的“嗯”，斟酌著用詞：“我以為這樣很親切，如果他討厭，我可能...會有點，傷。”

“......”繼眼皮繃后，周琮下顎也繃住，“18也沒多大。”

怎麼喊就怎麼喊吧。

他在這兜兜轉轉的折騰個什麼勁。

周琮：“把我的也改回來。”

許枝俏沒吱聲。

周琮對紀家明顯很，車子沿寬廣的主道開，前方錯落有致的別墅群便是紀家的方向。

“點沒？”

“......”許枝俏又愣，“什麼？”

周琮：“我，你周琮哥哥——”

他咬了“哥哥”二字。

“點了沒？”

許枝俏：“......”

“還沒？”掃一眼表，周琮不滿地嘖了下，“你跟紀淮認識那天咱倆就認識了，這你跟他都了，跟我沒？”

“......”

除了沉默，別無二話。

實際跟紀淮也不。

只是有兩邊父母在中撮合斡旋，又天天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

架吵的倒。

許枝俏憋了句：“你干嘛一定要跟我？”

“沒養過這麼小的...”姑娘。

想養。

周琮話斷的及時，可許枝俏依然懂了，看著對面不要臉的男人，覺得傳聞中對他的那些溢之詞都是假的。

“我也沒見過你這麼大的，”耳珠紅通通的，“不讓你養！”

“......”周琮清了清嗓子，流暢鋒銳的廓了幾度，“下周哥哥生日，讓淮帶你來我那兒玩，行不？”

許枝俏：“不。”

車停在紀宅門前，別墅亮著燈，草坪在夜幕籠罩下發暗。

保姆阿姨匆匆開門，顯然認識周琮：“是周公子把俏俏送回來的啊，車要開進來嗎？”

“不了李姐，”周琮扯，和氣道，“你們家小姐還沒吃飯，給弄點吃的。”

“誒，備著呢。”

許枝俏不打招呼就下了車，頭也不回地進了院子。

李姐兩邊，尷尬：“這是怎麼了，俏俏脾氣可好呢。”

“......”周琮挑眉，玩味道，“脾氣好？甩了我一路臉子。”

“不能吧，”李姐狐疑，“淮天天惹，跟故意似的，我看俏俏好著呢。”

那就是只針對他嘍？

只厭煩他嘍？

周琮眼簾掀開，盯著某個已經走遠的人，涼颼颼地喊：“許枝俏。”

許枝俏：“......”

不理。

繼續往前走。

快要經過那盞黃銅南瓜夜燈時，那個魂不散的聲又沉了幾度：“許、枝、俏！”

“......”到底還是畏懼那些傳聞，許枝俏不愿停下，回頭，“謝謝周琮哥送我回家。”

周琮著臉：“稱呼改了。”

許枝俏只想趕把他打發走：“謝謝哥哥！”

周琮滿意地點頭：“生日...”

“那天我有事，”許枝俏先聲奪人，“我七舅姥爺的二姑娘的小兒子的狗生了小狗崽，我要去吃滿月酒。”

“......”

門孩子幾近落荒而逃，眨眼間從下消失。

周琮敲擊方向盤的指尖頓住。

定格片刻，他倏地又輕又低地笑了聲。

氣笑的。

他只說了下周，又沒說是哪天。

就沒見過連邏輯都圓不上的借口。

李姐沉默了會，喃喃自語：“俏俏呼吸道不好，是不能狗的呀，我得跟先生和太太說一說。”

“......”周琮斂睫，了過去，“呼吸道不好？”

“對啊，”李姐嘀咕，“過敏哮，雖然不嚴重，也不經常犯，但貓貓狗狗這些，太太是不讓的。”

周琮沒說什麼，沖禮貌點頭，啟車子離開。

中途紀淮打了個電話過來，問人送到了沒。

周琮淡淡嗯了聲。

紀淮似乎玩嗨了，大著舌頭說：“兄弟，我明天、明天就去你家，把那條退役犬接回來。”

周琮眼皮掀高，漫不經心掃了下后視鏡，不咸不淡的：“你家能養狗？”

“為什麼不能？”

周琮：“你妹妹...”

“哦，你說、說那個哮對吧，”紀淮沒有所謂，“可這狗是沒來時就申請的，總得先來后到吧。”

周琮緒不明地扯了下。

背景音有人在喊紀淮，他咋咋呼呼：“掛了掛了，都沒指你能來，不是說要陪你爺爺去赴老戰友的局嗎，結果這來了就走...”

“紀淮。”沒搭理他醉酒后的話，周琮喊他。

“啊？你我了？”

“二德歸你，”周琮薄了，“你家妹寶歸我？”

二德是那只退役軍犬。

“......”紀淮沒聽清，“什麼寶？”

周琮自顧自道：“我這，算打過招呼了啊。”

“什麼？你在說什麼？”紀淮提高調，“什麼招呼？什麼寶？二德當然是我的寶，今天我滿22，明天它就能名正言順來我邊！”

申請退役軍犬條件之一是申請人需滿22周歲。

他都算好時間的。

伴著紀淮極為吵鬧的背景音，周琮低著嗓說：“那我下周也滿22了。”

“我知道啊，”紀淮居然接上了，“兄弟沒忘，想要什麼禮你說吧。”

周琮抬眼，盯著前方被車燈映亮的路：“把許枝俏帶來。”